首先是声音, 布料和皮甲摩擦地面的声音,混上金属整齐撞击地面的闷响。奥利弗没有冒险睁眼确认,他能听到前后左右塞满这种声音。傀儡们拖着晕倒的囚犯, 如同蚂蚁拖住死去的虫尸那样——只是这混杂的声音里还包含着某种陌生的声响, 它自四面八方传来, 带着宏大的气势,遵循奇妙的规律。
他从未听过那样的声音。
然后是味道。他能嗅到新鲜的血液, 酸臭的汗液, 以及排泄物的骚臭——准是有人在剧痛下失禁, 尿了裤子。而这些让人不快的气味之中夹杂着更加奇妙的腥气, 像是煮过头的干海带,咸腥而潮湿。
奥利弗将眼睛睁开一道极细的小缝,一大片黯淡的蓝色挤进他狭窄的视野。
是海。
他从未见过海,只能如此猜测,毕竟湖水的气息中没有这么浓郁的咸味。他们很可能是在某条海岸线上, 抑或在某个海岛之上。考虑到这个地方的职能和安全问题,奥利弗更倾向于后者。
现在不是贸然逃跑的好时机。
刚刚在地牢之中他看到了被拖行的麦卡。如果他们的目的地一致,那么他们将要被送往那个名叫凋零城堡的地方。他没有听到前方的拖行声发出改变,运送方式应该不是船。
金属撞击的响动和拖行声在前方止住, 一阵阵重物落地的响声之后, 传回来的只有傀儡明显带着金属摩擦的脚步声。
应该是传送阵。
奥利弗尽量压制住擂鼓般的心跳, 这就是他所等待的契机。除非对传送入口格外放心, 否则很少有人把固定的大型传送阵修在室内。他们通常会单独为它建设一个独立的建筑, 或者干脆搭个露天的台子。
在传送结束后, 被运输之前,他拥有一个机会——除非他真的倒霉至极,目的地是另一个独立在海上的海岛。奥利弗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努力积蓄每一分力气,乖顺地任傀儡将自己扔在石台上。
传送法阵的亮光亮起,从眼皮的缝隙中刺入,传送法阵特有的颠簸感包裹了他。随即空气中的潮湿和腥气瞬间褪去,臭气熏天的味道中多了几分草木气息。
奥利弗知道,他赌对了。
而在他结结实实撞到地面的下一秒。刺骨的寒冷从项圈之中漫出,渗入他的皮肤,钻进他的骨缝。奥利弗瞬间清醒过来——而他明显不是唯一那个,四周的囚犯们有部分在奋力地从地方爬起,剩余的人软塌塌地瘫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奥利弗摇摇晃晃站起身后,冰冷立刻再次化为疼痛。只不过这次的疼痛并不剧烈,它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痛得失去理智,又让人无法集中精力去真正地思考。那疼痛尖锐又细密,像是可以扩散到全身的牙痛。
可他不在乎这个。艾德里安克洛斯在疼痛耐受方面专门训练过他,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痛苦,奥利弗有自信无视掉。他微微抬起头,望向四周——
四周是白色的高墙,而头顶是被围墙割裂开出的圆形天空。他们似乎在一个白色的管道里,可不远处的泥土湿润而清新,模糊的沙沙轻响从墙外传来。这地方只有一个出口,污渍似的嵌在白墙上。
奥利弗眼睛盯紧出口,抿抿干裂的嘴唇。他小心地分出一点蛛丝般细弱的力量,温和地试探着项圈的敏感程度。它对魔力的反馈有个短暂的时间差——那意味着如果他憋足力量,在那极短时间内爆发出全力,他应该能来得及破坏它,并且不至于失去全部行动能力。
缺点倒也有,这招只能用一次——本来自己就值那么一大笔,一旦逃脱失败,对方会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再逃就要难得多。可眼下他别无选择。
就这么干,在他离开出口的那个瞬间,他能够逃走。
奥利弗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自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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