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不开口瞎问。
顾九猝然轻轻“嘘”一声,低声喝道:“莫点灯!十斤好谷换不到一斤油,你只管点灯熬油织苎麻,赚些许手工钱,怕不够买灯油。”
就这样,生硬地打断了二姐关于神秘“那边”的感叹。
顾二姐显然秒懂老爹的意思。沉默片刻,她只低声哀恳道:“聂婆子讲明,不是卖断身契,只典三年,不过我吃些苦头,正好把些钱米回来,过眼前这难关。若不然哪里还等得以后?”
顾九断然拒绝:“糊涂!你脑子做什么使的?许多人花钱典妇人,不过是家里不肯纳妾,又想生个儿子。阿桐日后怎么好有这种不明不白的骨肉至亲?”
喔,原来所谓的典卖,就是租用妇女,让人家充当不花钱的小妾,还没有名分不管养老不负责任这也太黑了吧?难怪当爹的不同意,不只是需要女儿干活,也是对闺女负责嘛!
——但想到父女俩关于阿桐不肯说清楚的话,张桐默默琢磨:脑震荡痴呆外加连饭都快要没得吃,哪来的“日后”?
或者,他们的信心来自顾桐的科举成绩吗?还没考到秀才名分啊,何至于?我勒个去,早知道当年去学汉语言文学啊,在这个时代,金融知识连屁都不是好吧
显然这对父女都深信“阿桐很有日后”,顾二姐断续抽泣,说实话了:“阿爹说得在理。可聂婆子道,这次来求典的非同小可,跟县里刑房王书办颇有交情。那王书办定有大出息的,传言不久便能补上实缺四衙老爷。”
旁听的张桐迅速搜索原主的记忆,从科举考试常识的行政相关部分中找出有效讯息:县衙的书办不算啥,但所谓“四衙老爷”官名是“典史”,对村民绝对有百分之一千的威慑力和杀伤力。
因为在整个县政府官员中,典史位列第四,所以常常被平民尊称为“四衙老爷”,职权马马虎虎相当于现代的县公安局局长,但比公安局长权力可宽泛得多,也厉害得多。其中最重要就是管理三班衙役c各乡的里甲c保人等等。这么说吧,别说四衙老爷自己要做点嘛,只要碰碰嘴皮子,叫手下的衙役甚至里甲干点啥,对乡村中小民来说,也是妥妥的灭顶之灾。
张桐心顿时一沉。
——想租借顾二姐的,居然是仗势欺人路数的,仗的还是这么硬的靠山?
将要变成典史的王书办老爷对村妇显然没兴趣。
顾九立刻追问道:“聂婆子可曾明说,到底是何人想典你?”
——他问出了对这个家庭来说,危机的关键:这个托人带话,仗势要典买二姐去做没名分小妾的家伙,到底能借到未来四衙老爷多少势力呢?
顾二姐低声道:“不曾明讲。我猜,多半是撑航船的周七。”
沉默片刻,顾九叹口气道:“王书办自是不可得罪,但周七到底不是他同族血亲,或能想些法子。这等事体要紧,求族长六哥多半不管用,须得求到里甲聂家出面才好。”
顾二姐哭道:“若阿桐无事,出面也使得。可”
顾九道:“不如明日我搭船去趟广信府,典当了那物事。若是做死当,便能多些钱钞。那物事矜贵,仔细打算着,送里甲求情的礼钱定然够。若阿桐好转能去院试,里外耗费也都有了。若不成,也能同人分一头牛使,就好去佃一两亩上等水田来耕种。”
顾二姐语调惊惶:“若没了它,阿桐日后可怎么办?”
顾九声音疲惫中透出些焦躁:“总要留一条命在,才有日后!”
——看来,这个表面穷透了的家庭,肯定有秘密。
没等张桐琢磨明白值钱的“那物事”是啥,以及“日后”到底是什么意思,顾二姐已慌神:“可不敢卖了它,待事体平息了,我阿桐也出息了,却拿什么去做记认?不若我多绩些麻线c多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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