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桐正默默思考着养智障会堆积多少债务,以及怎么应对自家老姐的典卖危机,就觉着外屋光线摇动。
紧接着,就看见了顾二姐跨进门,手持刚引亮的油灯,弯腰来仔细端详床上躺着的张桐气色。
摇曳的豆大灯焰昏黄,光线极弱,却也能勉强看出顾二姐容貌:约三十许人,唇线柔和,眉毛疏淡c眼睛略细长,只挺秀的鼻梁精致。更青春娇嫩时应该算是个小美女,但如今眼角腮边都是皱纹,疲惫困苦的脸上,却尽是对卧病阿桐的关切。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张桐心头涌起不容忽视的暖意:亲人c家人,就是这样子的。
血脉相通c祸福与共。
顾二姐见到张桐苏醒,低低一声欢呼,旋即把油灯小心搁在不远的窗台上,又凑上去吹熄。
彻底黑暗中,一只有些发凉的手按在张桐额头试探体温。
张桐还浑身发软,本能一挣,顾二姐哽咽着连声问道:“阿桐,阿桐醒了?怎地不出声莫吓唬二姐,还哪里不舒服?”
哭腔中却透出狂喜。
张桐还处于有些晕乎的状态,怕前智障讲多错多,只随意“嗯”一下,表示已醒。
跟张桐自己声音不同的幼齿少年腔,却又有奇异的熟悉感,就像少年顾桐的记忆,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顾二姐无比迅速地两步冲到窗台边,拿起旁边燧石开始喀嚓喀嚓。等冒出火星子,油灯点着。她持灯转身,重新俯身打量床上躺着的张桐,低柔问:“阿桐腹中饥么?好好歇着,我去渥个蛋把你吃。”
张桐揉揉眼睛,继续低低答应“嗷”。
——这个“嗷”用来表示答应,发出的是第三声,还有一个拖长音。张桐已经感觉到,根据音高c音调和尾音不同,同一个“嗷”的音调,可以表示肯定c同意,和“知道了”。
顾二姐后怕地轻拍胸口,带着油灯,脚步轻快地离开,没多久,灶间便传出细碎的声音。
外头传来大声咳嗽,顾九高声怒道:“才攒下几只鸡子?还大半夜糟践茅柴炊汤,却拿甚么去换盐?”
二姐也高声回答,语气却喜孜孜:“阿爹,不是说阿桐醒了便是好了?方才见阿桐睁眼,既不用再费药钱,我便炊个鸡蛋,好生补补。”
没多久,二姐端来粗瓷碗,腾腾冒热气的米汤,里头搅了个蛋花。侧身在床边坐下,她拿起碗边雕刻很粗劣的挖竹勺子,耐心无尽地吹温每勺汤,一口口喂着,偶尔还柔声叮咛一句:“烫,阿桐慢慢吃。”
张桐神魂还没完全融合,还有些愣愣的,没找到解除智障debuff的合适方式,只好接受十三还需要喂食,乖乖配合她,慢慢喝汤。
没盐没糖,但土鸡蛋自身有浓郁的鲜香味,并不腥。热汤流下咽喉,胃里顿时充满温暖。在二姐温柔关切的注视下,张桐眼睛突然很酸。
哪怕只为了这被关怀的片刻,张桐已经完全不介意来到这个不熟悉的世界,未来可能充满艰辛坎坷c绝对不会有手机网游抽水马桶。
顾二姐眨巴眼睛,泪水串串滑落,嘴角却漾着笑纹,只喃喃道:“阿桐能喝米汤,想来定是好了。”
一碗守着他喝了蛋花粥,顾二姐赶紧吹熄灯,去靠窗的狭窄木板床躺下。
听着二姐努力压抑的抽泣声,现任智障学渣顾阿桐,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另一个位面的张桐怎样了,是不是已经消失?嗯,孤儿兼单身狗,也实在没什么可以牵挂。
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的,张桐醒来,只见蒙薄纸的窗户投进晨曦微光,黯淡光线灰黄一片。
勉强能看见顾二姐,正坐在窗下那块充当另一张床的窄木板上,手指叉开,捋几下算是通开头发。见阿桐醒了,她忙叠好被褥,拿起残留青竹色c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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