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伙计神速袖了铜板,笑道:“乡里人不舍得吃咸醢油,上好的干醢却最是划算,跟盐一般用,能点菜c能过饭。还有这两蒸三晒的上好豆豉,若舍得搁点油,加上研了细末的胡椒一炒,辛香咸鲜,最下饭不过。”
周七一直留神顾桐这边回应,听他扬声说“要一斤盐就好”,利落地接过桑皮纸盐包,笑着继续同伙计寒暄:“好香!是新豆豉晒出来了么?”
万伙计含笑答道:“那柜台上在包的,可不正是新晒好的豆豉!我家老铺子,豆豉决计不搀麦粉,只捡上好田墐豆细细蒸酿晒透,点的都是上好淮盐,滋味极妙。”
听他们说得热闹,顾桐随口问道:“豆豉多少钱一斤?”
万伙计却跟对答周七的神色不同,略瞧一眼他的长衫,再不因年纪小而轻慢,特地趋前小半步,略弯一点腰,恭敬亲热地应声答道:“劳相公垂问,这豆豉蒸晒功夫足,盐也放得够,原先都是实价十五文一斤。不过近日银贵钱贱,需两千四百钱方兑一两银,钱价需八钱半斤,若用银,却是区区三分银子就能买一斤半——若旁人来问价,小的决计不多啰嗦。听说今晨相公得了一小注银两,换成银子便宜许多。若相公欣然,也是小铺子的光彩。”
就算不学金融的现代人也知道,钱贱银贵对人民是坏事:就像现代的阿根廷本币暴跌c美元走势高企,对赚美元的有钱人来说是好消息,大多穷苦牧羊人只有阿根廷本币,他们就面临灭顶之灾。
顾桐微微感喟,随口问:“只怕太少的银子不好看秤,我就连盐同豆豉一起算,又怎样?”
万伙计胸有成竹,秒接口道:“小店有厘分小秤,纵然再少,也不必忧心准头。一斤盐官价是七分银,加上豆豉共一厘,相公看可使得?”
犹豫片刻,顾桐苦笑摇头:“二姐,还是数钱罢。”
他上一世的惨痛人生经验:在自己掌握白银称重之前,花这么昂贵的货币,太考验心脏。尤其现在银价畸高,差一分银子,就是将近十个铜板,也就是不如老老实实数钱,起码睡得着觉。
花钱了,但顾桐心情不错,主要还是满意伙计的优异服务态度。
——在一个人有足够实力之前,别人没理由给你公道。此刻享受的格外礼貌,让初到贵地的顾桐朦胧感觉到,这多半是读书人身份带来的额外红利。县城太小,江南西道又有太多神一样的考试大县如临川c吉安,导致区区玉山县的考试异常艰难,平均每年也摊不到一个秀才,童生也最多不过一掌之数。顾桐以神童的年龄,考过府试成为童生,是绝大多数小人物只能仰望的绩优股。
三个人出店面到街上,周七絮絮夸耀:“陈记是这一等一的盐铺,连卖出的桑皮纸包儿都格外结实,不破不漏不潮,比寻常瓦罐都强出几倍。这等盐包搁灶间房梁上,万莫正对着灶眼儿,吃一年都不潮。”
顾桐骇然:一斤盐吃一年?
——他厨艺是负数,但也知道帝都市政府珍爱市民健康,劝大家一天只吃5克盐,这样算,平均一个人一年就是4斤不到一点。而宣传的意思就是人们做不到,记得说帝都人民吃盐平均超标三倍,也就是说,现代人一年大概消费10斤盐。
顾家有三口人,这小小一包一斤盐,最多一个月就吃光,有必要讨论储存问题吗?
一拍大腿,周七还在科普:“盐最不怕晒,最惧水湿。若炊饭煮水的热气熏着,还能有甚好儿?”
闲聊着神一样的储存盐话题,周七依旧在前引路,一起折回身,这次是直接往埠头走。这个方向是路过县府衙门去小东门埠头的,人自然是越走越密集,周七也不再寒暄,脚下走得飞快。
手搭凉棚,周七看天上日头渐渐被云遮住,自言自语道:“只怕真要落雨不若去埠头瞧瞧,船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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