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停下,这时已经能看清墙上挂的孔子像,他重又站直,对端坐的欧阳必进隆重拜揖。
欧阳脸上便带出些笑意,接过阿桐双手递上的拜师帖,微抬手一拱,算是还了半礼。
等师父回应后,顾桐肃然站正,然后正对着孔子像双膝端正长跪,直拜下去,手触地。大礼三次叩拜后起身,对着师父欧阳必进再次大礼拜一次:所谓君子只拜天地君亲师,所以对师尊,也是实打实需要大礼参拜的。
从顾桐开始三拜,欧阳必进再次肃立,等他礼毕后,还了一个站姿的拜礼,微笑问道:“童生顾桐,尔今拜师,意欲何学?”
顾桐绝不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抖机灵,于是,用最官方的教材《大学》章句来隆重对答:“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学生只求能格物致知,而后能诚意正心,进而窥修身齐家c治国平天下之道。”
——在他理解,这跟誓词“为gc主义奋斗终身”一样,表达庄严的美好理想。
仪式结束后,另外几位列席的吃过晚宴就告辞了,卢孝达难免又抽空勉励顾桐几句。
学台王舜渔是欧阳必进的进士同年,自然要留下来喝杯茶叙旧:自宋科举成为官场主流以来,同年就是官场天然的同盟,彼此交好是必然的。
顾桐才陪高兴得都不太会说话了的顾九回房间,就被叫到正院临时书房,欧阳必进跟王舜渔见他进来行礼,又帮两人添茶,都并不特地招呼,只微笑摆手。
仕途上,师徒本就是比父子更亲密的同道人,比如此刻,欧阳必进可能有些利害攸关的话不能让族侄欧阳真听见,但顾桐一定是可以知道的。
王舜渔刚刚结束长篇大论,指责他们共同的同年首辅夏言居然身居高位不提携同年,并不是好的老大(这是在对欧阳必进身后的严嵩投诚,算一种站队)。
顾桐进来后,他们把话题转到科举上。然后,没啥见识的前现代人就目瞪口呆了:
王舜渔居然很利索地道歉,他任江南西路学台数年,眼看快要卸任了,居然还没找到机会,让欧阳必进的亲弟弟欧阳必述成为秀才,但这真不是他的责任,主要是他们家乡分宜县所属的袁州府知府是个棒槌,居然不肯让欧阳必述通过府试,于是,王学台想帮忙也帮不上。
然后他又欣慰,欧阳必进新收的弟子已经是童生,这个太好了,他安排了九月按临玉山,提考所有广信府童生。顾桐放心大胆地来吧!只要不写错字,前程总是铁打铜铸的(原话比较委婉,说既然顾桐在乡下社学读书都能考过府试,现在还有了名师,怎么可能考不过院试呢?)。
顾桐秒懂:师父的面子够大,爽就一个字!
欧阳必进的本性是工程师风的动手型技术宅(至于理科脑子能写锦绣文章考中进士,只能说,是他智商太过超卓~),并不喜欢这种利益交换。但他运气好啊,姐夫严嵩是人情世故的高手,让人如沐春风c利益均沾的专家。
面对王学台毫不含蓄的投效,欧阳必进知道这位年纪大了不想再宦游天下c到处奔波做地方官,但他能做到的,就是坦然表白,您的心愿我收到,这就给姐夫写信一ver。
王学台异常满意,又夸一顿顾桐“钟灵毓秀”,等于赞美欧阳必进慧眼识英才,匆匆告辞——学台这个职位本质也是钦差的一种,不能在公务不相关的地方过夜,他老人家要连夜坐船回鄱阳。
房间里重又剩下师徒二人,顾桐却没有多余再拜谢,他已经默默认定,欧阳必进也是这个时空的亲人,他会好好尽徒儿心意的。
所以只是规规矩矩拜辞:“弟子顾桐明日奉父登船回乡,不能追随恩师服侍左右,实在歉疚。”
本来这就是欧阳必进的安排,他只捋须点头微笑。
顾桐低声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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