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厚领着顾桐走过青石铺就的几百步甬道,略前半步当先领路。
顾桐本来并没有预备拜访天师府,以为阿厚都不肯姓张了,还不赶紧收拾好行李,大家一起跑上清镇也行c贵溪城也行,随意住一晚,第二天买船就走,多少痛快?
至于想备办去广西药材,也应该在贵溪城里更容易买吧?
但既然阿厚亲自带人在大门外迎候,又当做贵客请进来说是找大公子帮忙,同时还替他拿主意,命管事和主事媳妇专程来领几人去各自安顿,顾桐熟悉阿厚作风,知道他这么安排多半是有事,心里有谱反正赶路优先师父第一,天师府的事不兜揽,索性放开怀抱,就当来着珍贵华美的神仙府邸旅游了。
见顾桐随意浏览着沿途的彩绘门神c巨大铜钟,以及枝叶茂盛的古樟c古意盎然的水井,一路穿堂过院,眼神全是好奇和欣赏,并不故意装清高目不斜视,却也不被这天师府的气派震慑而失色,风度游刃有馀,半点没有乡下人进城的局促。阿厚不由暗暗得意“我朱阿厚找个旅伴也非寻常俗子”,不由更高看顾桐一眼。
两人说笑指点风物亭台,绕过大堂后,眼前又是一个院门,中间题字“三省堂”,两旁柱子对联总算不是贴金箔的了,白底蓝字的语气同样很牛逼:“南国无双地,西江第一家”。
正堂的大门还是紧闭着,阿厚当先拐入甬道,不多远进入旁边小门,也不搭理躬身迎接的下人们,又穿过回廊连接c花叶扶苏的几层院子,才到了一个套院中。
整个天师府是八卦布局,大公子张永绪当然是住在东边对应长子的“震”位。
引顾桐直入这院子,只见一明珠美玉般的十四五岁少年,正含笑立于正房前阶下,看着站立欢迎客人的位置,就知道这位是天师府嫡出大公子张永绪。阿厚是标准鹅蛋脸c杏核眼,相貌偏清秀温和;张永绪却是细长眼c下巴略尖,不过两人穿衣的风格都是差不多的华美锦绣范儿,气质非常接近。
彼此施礼寒暄几句,张永绪请顾桐到花厅落座,命丫头奉茶后挥走,才笑道:“听说继哥儿识得新出炉的顾案首,你今日要来带他一同去广西,他年纪幼小c关山万里,吾总是不放心,特特请案首来,彼此结识了,心里总是安定些。”
看来绪大公子已经知道阿厚不是自家亲生,却还是呵护幼弟的好哥哥态度,令人尊敬。
顾桐略一沉吟,起身拱手道:“我也是初次出远门,承蒙二公子相信,约了同行。我不敢说能庇护甚么,总之定会尽百二的努力,彼此守望相助。”
见顾桐年纪也不大,却能为师父尽孝道而奔赴烟瘴之地去侍疾,且面对民间远远纳头就拜的小天师,竟能做到不卑不亢c言语诚恳,张永绪不由暗暗感叹,果然读书令人气度高华!
下一任张天师哪里晓得?每一个现代人都见识广博,文知晓天文地理c武纵论万邦军演,连地球老大都天天电视见,怎么可能对一个神仙公子战战兢兢?
天师府超然世外,从来对官场事情不听不看不知道,张永绪并不清楚顾桐的师父是谁,只暗暗佩服这位顾案首,虽然功名只是小小秀才,样子却是个有造化的。
张永绪神情又亲热几份,也不避讳当着阿厚的面,坦然道:“我爹爹又闭关炼丹,元君带弟妹斋戒祈福,不便拜见,真不是我胆敢怠慢顾老弟。”
这话风,明显亲热多了。顾桐尝一口浓郁茉莉花香的茶汤,顺着笑道:“赶着去照顾师父的病情,我来得仓促,家境又寒素,登门连见面礼都不曾备,大公子不见笑,学生很领情。”
张永绪温暖地看一眼阿厚,拿起桌面上一封信笺,双手递过,微笑道:“前路两千余里,我也帮不上甚么忙。这里有一封请广信府开的勘合札我天师府的挂单印信,可凭此住宿官府驿站或沿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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