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喻坐在雕花大床上,望着外头飘雪的天,一夜未合眼,就这样怔怔地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手指无法动弹,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痛。
浑身的血迹都已经干涸粘在身上,腥臭无比。
没有关窗,也没人来生炉子,德子去了一夜也没回来,他冷得发颤,却也不及心里冷。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在被张全伤成这样的情况下,风长喻想得最多的仍是季以擎。
他想,季以擎之前待他挺好,走的前一天还和他柔情蜜意,想着他回来应该能听他一言,知晓他是被冤枉的。
如此想着,便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夜。
天寒地冻,唯有思念情郎叫他周身温暖。
风长喻孤寂地熬了一夜,外面天刚蒙蒙亮,便有人经过。
那些下人有说有笑,却没人会想起进屋来看看他。
风长喻艰难地想起身,却发现因为太冷,别说手,就是脚也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恍惚间,一直坐到了下午,德子也还是没回来。
风长喻心急,想出去寻,但他无力动弹。
窗外又有下人经过,虽然她们谈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叫风长喻听清楚了。
“督军明早回来?”一个下人问。
另一个下人回答:“是啊,听说是那边出了事,不得不提前回来。”
听了这话,另一个下人好像很高兴,声音都带着愉悦,“我就说嘛,督军原本计划要走一个月的,这怎么才半个月就要突然回来,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因为屋里那小哑巴才回来的呢!”
“说起小哑巴,我很想知道督军回来看见小哑巴成那副样子了会是怎样的表情?”
“什么样子?”
“你不知道吗?那小哑巴被副官把手都拧断了,手指也被削去了两节呢!还有他身边那个德子,被副官打死扔后山了。”
顿时,风长喻如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
刚她们说什么?德子被副官打死了?
忘了受伤的疼痛从床上站起来,开门出去,想叫那两个丫鬟进来问个清楚,但等他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走远看不见了。
风长喻呆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德子被副官打死了......?!
回过神来,什么都来不及想,拖着沉重的身子就往后山跑。
今年的雪势来得汹涌,往年过完年大雪就不再怎么下了,但今年这雪,颇有要把这人世埋个严实的架势。
顶着风雪,风长喻一步一步往后山跑,因碰到了手指的伤口,血又像不要钱似的流,每走一步,手上的鲜血就顺着脚印滴在纯白的雪上,很快便和雪融为一体。
风长喻所到之地,白雪统统都变成了红雪,可怜又可叹。
他不会说话,他不会喊德子的名字,只是在风雪里四处张望,寻找德子的身影。
从他醒来到现在,除了季以擎,也就只有德子是真心待他好了。
德子知他苦,知他累,知他冷暖,知他无枝可依。
在茫茫白雪里一眼望不到头,满目皆是银装素裹的树木,大雪飘扬。
他仰起头,雪花落在脸上,立即就融化成了水,凉凉的,可也不及此刻他的心凉。
行走在大雪里,这样的情景断断续续出现在风长喻的脑海里,曾经的他也想此刻这般在大雪里寻找着谁,会是德子吗?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阴暗潮湿的大牢里,他被人绑在木桩上鞭打,那些鞭子打得他好疼好疼,他却不敢哭。
随后,就是被一个男人按在木桩上羞辱的情景。
鲜血殷红,可那人心呐,却黑得无法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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