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润玉听说发生了什么,急匆匆地赶过来时,看见张继兴正在苻绣所住别苑的正堂上坐着。他的脊背挺得很直,脸上挂着她前所未见的薄凉神色,时不时还交织着愤怒、悲伤和愧疚。
苻绣显然还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叮咛着,让他不要生父亲的气,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云云。张继兴时不时地嗯一两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仆人们由于缺乏指挥,搬东西时时常撞在一起,整个场面乱糟糟的。
润玉给了张继兴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他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旋即好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样,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从地上站了起来。苻绣也停止了絮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润玉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有些话想说,却发现无从说起,只好真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苻绣把人扶起来,无奈地笑道:“好孩子,你道什么歉,没有人做错什么。”
润玉对张继兴说:“继兴哥哥,你也别傻站了,我和姨母进去收拾东西,你在外面让他们把东西往车上搬吧。”
张继兴说了一声好,随后大步走出院门。仆人们跟在他身后跑着鱼贯而出,一切似乎有秩序起来。
苻绣拉着润玉进了后室,自己颓然地往榻上一坐,说道:“还是你对他有办法。”润玉有点不明所以,苻绣紧跟着解释道:“我那姨侄性子拧巴得很,刚刚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分明就是在生闷气,你一来,他就笑了。”
润玉有些慌乱,以为苻绣窥破了些什么,但好在苻绣接下来说的还是一些兄妹之间不要有芥蒂,要相互扶持的大道理。
苻绣整理着自己的贴身衣物,让润玉帮自己收拾梳妆台上的头面首饰:“看到喜欢的就送给你好了。”润玉不好意思地说:“姨母之前给的已经很贵重了,我真的不敢再收了。”
但苻绣依然强硬地给了一匣子金珠宝石给她:“我弟弟也没个女儿,整个辈里就你一个女孩,这东西你就收着吧——金子存着当嫁妆,宝石呢,就找工匠做几样首饰吧。”
提到嫁妆,润玉就不好意思说话了,只得暂且收下。她珍重地把匣子抱在胸前,打算回头没人了再交给张继兴。
张大雍既然早有预谋,这宅子自然也是准备好了。苻绣收拾好了东西,自然是不肯再和张大雍夫妇俩打照面,张继兴自然是要跟着去,润玉也打算同往。
苻绣坐了前面一辆车,张继兴和润玉坐了后面一辆。他先登上车,随后向她伸出了手。张继兴往车厢的后木板上一靠,便又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润玉明白,他其实是想求安慰。
牛车开动起来,润玉从怀里放下匣子,推到他面前:“这是你姨母给我的,我不好接受,太贵重,给你吧。”张继兴冷冷地哼了一声:“既然给了你,你就拿着吧,不要整天虚头巴脑的。”
润玉满脑子黑线,明明是他爹的神来之笔,偏偏还要她娘来背锅,自己则更惨,还得出来安慰他,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想再理睬他了。
润玉浅笑了一下,打开匣子:“我们来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吧。”匣子分了两格,一格装了些金珠,一格装了宝石,以红绿两色居多。润玉垫了一块手帕,把宝石放在上面挨个清点起来。
张继兴被这样的画面触动到了。今年过年的时候,两人也曾像现在这样,躲在车上清点压岁钱。她送他的锦袋,如今正被他揣在怀里,拿出来还老是被同袍嘲笑,说东西用旧了也不知道换。
七岁之后他颠沛流离,在父子冷战,被人嘲笑,与人打架斗殴中度过了少年时光,而她出现之后的日子,居然是彩色的,那些回忆熠熠生辉,如金子般珍贵。
张继兴眼睛酸胀,意识中的魔种像颗心脏般沉闷地跳动。他最终还是意识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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