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眨眼就到了七月份，陶弘毅终于就归还被俘的陈留王慕容绍一事，与燕国方面达成了协议。

    燕国方面一开始希望用刘牢之之子刘敬宣和女婿高雅之，再加上一笔钱来换回慕容绍。陶弘毅嫌弃把刘敬宣和高雅之换回来也不好安置，便一直没有松口。

    结果五月里，司马休之谋反失败，逃往燕国。陶弘毅立刻和燕国方面重启谈判，表示宁可不要刘高二人和那笔钱，也要把司马休之给换回来明正典刑。

    陶弘毅和燕国人进行了长达一个多月的谈判，终于达成协议，燕国人用司马休之、刘敬宣和高雅之三人换回慕容绍。

    可怜的慕容绍，肉体上倒也没有受到太大折磨，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失去了啥零部件，只是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被萧黯收押之后，被领着在黑牢里逛了一圈，还没等鞭子落到他身上，就吓得一股脑全招了。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内，他一直被关押在黑牢里，入耳皆是受刑人的哀嚎，昼夜不休。

    更可怕的是，慕容绍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给他送饭的人是一个又聋又哑的人。他起初还大喊着快放他出去，但回应他的只有狱友们无尽的嚎叫。

    等萧黯把人提出来的时候，慕容绍精神已经有些失常了。他骨瘦如柴，已经有些失语了，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等慕容绍在见到阳光的时候，南国的半壁江山都快换了主人，张大雍已经裂土封邦，在江南复国成功了。

    慕容绍这次被带去向凉公张大雍磕头谢恩，而不是去朝拜晋天子。

    张大雍见他半人半鬼的模样，也被唬了一跳，连忙招呼手下人沿途好好照顾慕容绍，可别让他在半路就给死了。张大雍还象征性地赐了他冠冕服饰和一些金钱，慕容绍怀着深深的恐惧对张大雍磕头谢恩，再也没有一丝当初的傲气。

    慕容绍依旧是走水路到了淮阴，随后经由僮县被送到下邳。经过下邳的时候，张继兴还请他吃了顿便饭。

    无奈慕容绍在黑牢中把张继兴飞掠进人群中屠杀的场景回忆了无数遍，早已将他视为魔鬼，吓得是筷子都拿不稳。

    最后，陶弘毅在边境和慕容绍的兄长太原王慕容楷举行了简单的交换俘虏的仪式。刘敬宣和高雅之很沉默，因为他们晓得张大雍也不至于处死他们，贬为庶人或拘禁在某处已经是最坏的结局了。

    司马休之喋喋不休地骂着，骂燕国和慕容楷背信弃义，出卖了他。慕容楷听得很烦躁，他只关心弟弟，巴不得司马休之去死，便下令将司马休之捆成猪猡堵上嘴，装在板车上给陶弘毅推过去。

    慕容绍见到兄长，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慕容楷看着瘦了几圈的弟弟，虎目含泪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都已经是挺过一次亡国的人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好！”陶弘毅怕慕容楷报复，带着骑兵卷起人就跑。

    七月中下旬，司马休之、刘敬宣和高雅之就被押送到了建康。

    一路上，司马休之已经由一开始的亢奋转变为死寂。司马休之在踏进建康之后，苍白的脸上又有了血色。他暗自下定决心，如果要是有审判，他要当众唾骂张大雍篡夺江山的无耻行径，如果张大雍将他在闹市处斩，他要死得大义凛然！

    然而，他连张大雍的面都没有见到，后者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因为郗道茂快要分娩了！

    张大雍本拟将司马休之砍了就完事了，张恺之却突然找到他，说郗道茂分娩在即，不宜行血光之事。

    张大雍沉默了一会儿：“暂且延后？那要什么处斩司马休之？该等到孩子满月，还是周岁？”

    “郗夫人现在肚子里怀的这个孩子，对你们而言是个坎。”张恺之同他解释道，“还请凉公回想一下，这个孩子得来的有多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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