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散了场,看官也尽了兴,不远处黄果树下,有人影侧动。浣带轻摇,司马恪抬步缓缓走出树影,面无表情的盯着司马稷离开的方向,良久,他冷笑一声:“有意思。”
高九跟在其后,不甚明白他的意思,却也不多问,有冷风袭来,清寒彻骨,他解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司马恪背上,低声提醒:“公子,起风了。”
风摇树叶沙沙作响,他踏着一地白月光,仰首凝视夜幕下的云卷云舒,呵出一口白烟:“是啊,起风了。”冷风又作,他裹着披风闭目沉思,感受冷风割面的刺痛,再睁开眼时,眸中一片清明,不带丝毫情绪:“这北风刮了许久,是时候变一变风向了……回吧。”语毕抬步离开。
司马觐大婚后七日,新夫人回门之后,陛下赐封地安州,于府中设别宴拜谢君亲师后,带着新夫人,进驻安州,无诏永世不得入建安。
十二月十三,蒲城发生暴动,原是尧城难民在蒲城倍受战苦,蒲城官员不仅不出资安抚,且暴力驱赶,尧城难民忍无可忍,终于举义暴动,兵部侍郎郭庶提议,当立刻派兵前往镇压,斩杀暴民,以儆效尤,以彰陛下严刑,朝廷之威。戚蔚则上书,认为,尧城难民之所以暴动,是因为自己家园被毁,逃难至此,不仅无优待还遭暴力驱赶,当务之急,是拨银安抚,重建尧城,还百姓以家园,且尧城乃燕地之门户,理应重建,以谋浮涂之地。
陛下欣然应允,只是在这重建尧城的人选上,却犯了难。
建安城内下着鹅毛大雪,陛下与霍衍在应天殿内对弈。
宫女跪在座下,将两个手炉里添些新炭,盛于漆盘内,举过头顶膝行几步,呈于司马献同霍衍的面前,二人盯着棋盘目不转睛伸手接过,放在手里暖着。
司马献扯过衣角将炉子闷在怀中,感慨道:“老啦……不中用了,还记得当年孤与卿于结冰之水中赛游泳,多冷的天呐?吭都不曾吭过一声。如今狐裘貂衾在身,还要几个炉子围着,仍是觉得寒意森森。”
霍衍落下手中黑子,附和着笑了几声:“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司马献也捻了颗白棋在手说道:“唉,不服老不行啊。”
“陛下子嗣绵延,等着想天伦之乐就行了,何惧老之将至?”
司马献略带自嘲的笑了两声:“帝王之家,哪来的什么天伦之乐?孤这几个儿子啊……”他两指夹着白棋放妥,摇了摇头道:“能让孤寿终正寝就不错了。”
霍衍脸色沉了沉,怪司马献不该如此咒自己:“陛下说的哪里话?陛下乃贤圣明君,爱民如子,福泽深厚,当寿与天齐!”
司马献摆了摆手打断道:“行了行了,卿同孤还说什么客套话?这天下,想寿与天齐的都早死了。孤还能例外?孤只是担心呐……回首想想,卿与孤,一同结束了燕的乱世,好不容易休生养息几年,民生稳定,你信不信,只要孤一闭眼,这几个狐崽子马上就会同室操戈。”
霍衍手撑着案几,眼珠不错的盯着棋盘叹息道:“那都是身后事了,陛下与臣都左右不得,不过,只要霍氏一脉尚存,王室正统永远不会无可用之人。陛下,这局您输了。”
陛下还在沉浸于方才的一番豪言壮志,猛一说输了,他这才眯起眼打量棋局,半晌道:“嗯,是死局,摆着吧,改天翻翻棋谱看看可有破解之法。”说罢掀起衣摆,下得榻来,步履行走之间,竟已显了些龙钟之态。二人行至窗前并肩站着,司马献将双手拢于袖中望着窗外朱墙覆雪,梅枝争艳。
“大兴细作来报,凛冬过后,开春之时,大兴皇帝就要挥兵北下,攻占浮涂。”
霍衍:“好事啊,我们臣服大兴多年,韬光养晦的时间也该结束了。”
司马献点点头:“尧城必须在开春之前重建完成,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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