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陌生城市的陌生村庄里住着一个麦场看门人,他身材瘦小,面容清癯。不过,同许多童年在饥饿中度过的人一样,他的身形矮小并不缘于先天,而是后天缺乏营养造成的。村里的婆姨汉子们没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星宿”。唉!要知道星宿看起来是小,内心却比地球和太阳都不知大多少倍呢!
他总是沉默寡言,从他初来到这里到现在一直如此,既不与人交谈也很少出门。他年近半百却孤身一人,没有妻子也没有儿女,每天孤孤单单地起床,夜晚又孤孤单单地躺下。
可是,好奇心最容易激发人的想象力,他越是想要被遗忘就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天,一个革委会的干部下乡来到村子里,他一见到这个看门人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看门人的孤僻更引起了他的强烈关注。出于职业习惯他开始搜索记忆,观察他,不遗余力地内查外调,结果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二十多年前,他家住在运城城内,而这个看门人在离他家不远的理发店里当学徒。虽然时隔二十年,这个当年的少年已经变得苍老,但他还是能认出他来,苍老没有能给乔装派上用场,他在心里冷笑。他自认为看门人是在乔装。
若是在今天历史自能澄清一切,但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又有什么能说得清?投机分子就喜欢制造事端,以助自己加官进爵。现在他立刻将看门人的历史问题给揭发出来。
看到这里,读者已然明白这看门人就是沈宜晴了吧。当年他一路逃亡,几经辗转。先是在鞋匠铺里当学徒,这是他一生中少有的一点幸福时光。老鞋匠不仅教他做鞋,还教他识文断字。他的确是块学习的料子,学什么会什么,后来老鞋匠就有些离不开他了,有意将女儿嫁给他。老鞋匠待他恩重如山,小师妹又是百里挑一,他能有什么不愿意呢?可是他却犹豫了。假如没有日本人的祸害,假如没有惨遭宫刑,他会立马答应,然后幸福地在鞋匠铺里生活下去,可是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他已然是一个废人,老鞋匠若知真相还会将女儿嫁给他吗?不仅不会还会从此白眼相看。不能娶又不能说,宜晴心里明白不能再这样呆下去了,他就这样悄悄离开了鞋匠铺。
他什么也做过,木匠,搬运工,修路工……无数次他在梦里回到故乡,见到了双亲,有一天半夜里忽然醒来,他坚定地说:明天我就回去!可是及至第二天一睁眼他又颓丧地想:还是不能!
他明白自己的那些“历史问题”,一旦落入造反派手里立马就会成为毁灭性的证据,他不想殃及亲人,他若知道父母最终会因此受害又该如何地痛心疾首。
后来趁着全国取消城市户口的那阵风他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隐姓埋名,可是,“沙威”还是出现了。如果说《悲惨世界》里的是一个有良心的“沙威”,那么这就是一个没有良心的,现在我们来说说这个家伙的历史。他曾因强奸罪被判过刑。那时他是一个江湖医生,帮人看病也兼行巫术。每每碰到面貌姣好的小媳妇他就会惊说病人身上沾了邪气,非药可以驱除,需要将病人带入一间密室里由他施法。庄稼人大都信以为真,急切求他诊治。及至进入暗室,胆小的女子不敢说话任由其“作法”,胆大些的问他是怎么诊治法,他说恶鬼缠身需得龟头上有两颗痣的媾神与之交配方可逢凶化吉。那些小媳妇们听说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他也不等她们同意,忽然两眼一翻,媾神附体,与病人行起了云雨之事。及至临出暗室时他都要对病人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泄露天机,否则不仅病不会好还会惹怒媾神,从此全家大祸临头。因此后来警察调查发现,被他奸淫的居然有几十人之多,她们受了害都不敢声张,直至后来有一个上吊死了才东窗事发。可是后来,他竟如唐代叛军首领史思明一样的运气好。他行医多年小有积蓄,很快便用钱打通了上下关系,还因此结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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