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条拖着长尾巴的毛蛆正在很努力地蠕动着,每次蠕动都鼓起透明的一节。哎呀!这哪是蚕啊?是毛蛆。快扔掉,哈哈!你小子!想要回去爷爷找人给你要两只,可不能再动这个!
后来,安怡民果然实践了自己的诺言给孙子弄到了几只真正的蚕。自从有了蚕安惠奇便很少再到后园去了,他要精心喂养他的蚕。
如果是这样也就不会再有后来的事,可偏偏这天张冬青叫儿子到上院捡些鸟屎来洗手。
要说这鸟屎只在上院东房的房檐下居多。顺便提一句,教师一家早就从东房搬走了,东房后来又住进了一个老婆婆。那老婆婆自搬来后似乎从未走出过屋子。惠奇有次扒在门缝往里看,见那婆婆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后面墙上是一大幅镶了玻璃相框的寿星图,他往里看时正对上老婆婆阴郁的眼神,便赶紧跑开了。不久那老婆婆便死掉了,从此东房便一直锁着。
安惠奇现在来到上院,一边替母亲捡鸟屎,一边就注意到了那座石楼梯。那石楼梯夹在正房与东房之间,直通正房的房顶,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现在却看得十分分明,他想他还从来没有上去过呢。
主意打定,当天下午他就带着一帮小朋友爬上了那逼仄而长满青苔的楼梯。一上到房中的绣楼却不见踪影。不过他们可不在乎什么绣楼不绣楼,有人提议玩“接电线”。这一次他们的队伍比较庞大,大孩子小孩子一下子上来了五六个。他们在上面追逐、打闹,从一座房顶跳到另一座房顶,有的爬上风水牌楼、有的试图爬上那根方形的大烟囱,安惠奇简直要把自己想象成飞檐走壁的王一民……正在忘乎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石楼梯顶端那渐渐冒出的脑袋。
滚下去!都给我滚下去!孩子们回头看,疯子的绸衫绸裤在房顶的穿堂风中抖动,是谁让你们上来的!疯子用那只戴着翠玉镯子的手指着这群顽童,脸部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
孩子们一个一个噤若寒蝉,见惠奇往下跑,迅速作鸟兽散。
但是疯子岂肯善罢甘休?疯子的儿子——年轻的中医来找安承儒了。因为据他的小外甥说,惠奇不仅上房顶,还多次偷偷去他们家的后花园。
经过一番细致地排查,年轻的中医发现他家石楼梯底部的扶手柱出现了松动,他要求安承儒将其彻底修复。安承儒虽明知这与此次事件无关,但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谁叫自己的儿子闯了祸。后来他与父亲安怡民花了两天的工夫才将扶手柱修好。
却说当天晚上安承儒早憋了一肚子的气,准备到晚上好好地收拾惠奇,谁想张冬青却竭力反对,骂安承儒是惹不起瓜儿搂弯子,小孩子家调皮捣蛋一些有什么?有本事你去骂疯子!
安承儒一听也急了,他招来这么大的麻烦你还要护短,哪天你这个金字招牌把你吃了你就不护了!
什么护短?什么金字招牌?我就指着儿子怎么啦?你以后不靠我儿子吗?
安承儒没有到战火又烧到了他们夫妻之间,急忙挂出免战牌,息事宁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过了几天,邻居们惊奇地发现老中医家门前的四根柱子全都漆成了大红色,自他们搬进来后这还是头一回。这栋百年老宅历经岁月洗礼早已落尽繁华,古朴而端庄,持重而沧桑,这一改装忽变得十分亮眼,好像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有一天忽将头发染成了黑色,让人看着很不适应。当年轻中医领着一个袅袅娜娜的姑娘日益频繁地出出进进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办喜事了。
漆红柱子只是拉开婚礼帷幕的第一步。人们猜想老中医要为儿子筹办一个体面的能配得上他们家家世的婚礼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三间正房里里外外全都收拾停当,婚期也越来越近了。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的人任凭长十八个脑袋都没有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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