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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过了一会儿春花的两个大儿子都回来了。这两个儿子早就成家另过,平时很少回来。只留未成家的小儿子和女儿每天跟着父亲在街上卖菜。他们置办了两辆平车,两人一辆,分作两摊。三儿子和父亲搭伙,四儿子和女儿搭伙,蔬菜与水果兼营。虽然卖的东西一样,但每天三儿子和父亲的买卖总是不及四儿子和女儿,这要归功于女儿“黄毛丫头”。这个女儿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却颇能吃苦,本来头发就黄,如今风吹日晒使她的头发更黄了,额上常常因为感冒用瓶嘴拔出一个“小太阳”。他们的生意好多半是由于她能说会道,她父亲说她天生是个会做买卖的。闲了她就坐在平车的辕上,从胸前的大口袋里掏出零零碎碎的钞票点一点。她哥哥不会说,只负责搬菜拉车打下手。
吃过早饭老宋一家就开始动工了。碱面儿坐在自家门口,一边吧唧吧唧嚼饭一边看着他们忙碌。老朱听见打趣道:
嗨!碱面儿,吧唧吧唧一通宿了还没完呀?
院里的人听见就笑。碱面儿张开薄薄的嘴唇也大笑起来,下巴上那颗大大的痣简直要跟着翻筋斗,
我再通宿也没你厉害!
猪老婆听出意思一边刷碗一边笑得脸上的肉堆到一起,连春花瘦削的脸上也笑得满脸褶皱。
他们就这样一边干活儿一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安怡民给他的鸡拌好食也加入到了他们的队伍,帮着做些轻省的活计。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到中午的时候墙已经砌起了半人高。老宋说,照这样的进度天黑前能完个差不多。旁边女儿“黄毛丫头”已经将锅里放了水准备做午饭了。这时,中医及其两个姐姐前脚后脚回来了。
中医的两个姐姐还一直住在娘家。大姐家在平遥自不必说,那位二小姐以往一年都不回来一次,如今却天天住着不免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天据春花几个姐们儿考证,这位二小姐居然是某位显贵的情妇,前段时间竟是被显贵的老婆给打了。纪连海说,史书是由胜利者撰写的,讲述也多半带有讲述者的个人感情色彩,春花听到的便是这样的:
冤家路窄,大小老婆竟然在澡堂里遇上了。连省城那样的城市都传得沸沸扬扬,省城可不像咱平遥,东门放个屁西门就能闻见,那多大呀!她光着身子一丝不挂被拖到澡堂外面丢人现眼。那张漂亮的脸蛋儿被打得包了纱布,好多天不能出门,你没看见现在在娘家避着呢?她家不是有祖传的好药嘛!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多备点在身边才好,要不是那个男人去得及时恐怕敷上灵芝也不管用!
女人们最痛恨这种事,一说起来便咬牙切齿,仿佛他们就是那个受害者——显贵的老婆。
自此后春花便细心留意那位二小姐,果然她看人的眼神儿总是不自然。
中医家的人见了人很少打招呼,今天也是如此,他们从外面回来径直便往上走,一抬头忽看见了老朱家的工事。
大家都各行其是,谁都没有察觉到即将来临的风暴。
过了一会儿,家国情怀的大小姐复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在县文化局工作,说起话来完全是一副女干部的作派: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谁允许你们在院子里乱修乱盖的?
老宋一听并没有停止手里的活儿:谁乱修乱盖啦?我在自己家门口,又没有修到你们家!
什么你们家?这整个院子都是我们家的!
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说话怎么没有把门儿的,就算不是我们家这也是公家的,怎么就成了你们家的?春花说道。
大小姐一听,冷笑道,这几条街几条巷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这院子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我们迟早是要收回的,岂能让你们破坏了这院子里的风水!这个地方就是不能修!
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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