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被子扯到一半,双脚很无辜地露在外面。
我看到他的手臂上因为毒性留下的桃红色斑块,除此之外,他就跟入睡的状态别无二致。他的掌心明明还是有温度的,左手掌的那个伤疤比任何时候都要炙热温暖。
但他确确实实已经离开我了。
我成了真正的刽子手,也终于体会到了疏国庆和疏俨杀妘兮时的所有感受。
没有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了。
我渐渐被眼泪冲刷下的缺氧感受包裹起来,呼吸困难,心脏剧痛,甚至连被药物抑制的精神也有崩溃的迹象。
再然后,我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在他身边倒下来。
我其实记不得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约知道,我回家拿了氰化钾,然后倒了两杯水而已。
再然后的事,是碎玻璃般的记忆,每次努力去回想都会引发一场难以控制的头痛,就像是宿醉后醒过来的那种沉重和吃力,全身找不到支点去撑起整个人的体重。
之后的事都是黎北告诉我的。在我晕过去十几个时之后,黎北才带着人冲进了房间,发现了宋遖柯早就已经僵直并且褪去血色的尸体和倒在一旁不省人事的我。
而宋遖柯早就写了畏罪自杀的遗书为我洗脱了嫌疑。
同时也为他自己,把众人的谩骂转化成了惋惜。
终究还是自私的。
宋遖柯的葬礼那天,正好是冬至。因此,夹杂着无数上坟扫墓的人群,那一天的西天非同一般的热闹嘈杂,烟雾缭绕。
我不知道宋遖柯他会不会喜欢这样的热闹。
也就是在这些刺鼻的烟雾里,我开始怀疑,我究竟是怎么一步步一意孤行地走到今天的。从哪一步开始走错,又是从哪一步开始无路可退,我也不知道。
就像此刻,我扶着宋遖柯的棺材,一步一步地走向我自己的灭亡。
只要再过一会儿,他就会被烧掉,然后跟徐奈,宋琳,林挽歌,妘兮,还有千千万万人一样,变成一个盒子,成为人间无迹可寻的微弱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还离我很近,就在我抬一抬手臂就能回抱住的位置。
我是真的,还想好好地抱他一次,然而肘关节却像是被禁锢住一般,动不了一丝一毫。
他推进去火化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勇气跟进去看,只是一个人坐在外面台阶上,看着手表,一点一点地为他倒计时。
然后黎北在不经意间坐到我旁边,因为鞋跟的缘故,她坐下的动作并不怎么流畅。
“黎北姐?”
只有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我看清了她轻薄妆面下眼角的曲线。
各种交错不清的猜忌和怀疑,以及费尽心机的图谋和设计,我看得出来,她也累了。
没有人会永远年轻着。
“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把藜琼书店卖了,只留濠师大旁边的那一家,当作念想吧。”
“然后我就离开濠州,至于之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半晌,她又在我耳边说:“疏妘,以后,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来找我。”
我默不作声地紧盯着地面,像是在做什么抉择,但实质上,已经没有什么抉择可以让我做的了。
“疏妘你是不是,挺恨我的?”
“没有。”我说的是真话。毕竟,罪孽深重的人,远不止她一个,“我真正难过的是,我可以一退再退。但你们,却把我当成了只知退让的,没有底线的人。”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她每次都能用那种无比坚定的眼神击中我,如同锋利的刀刃,一招致命,“疏妘其实我们都没做错什么,只是被命运推着走,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而已。”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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