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少说有五寸之深,你足下宝相花纹云头鞋却未见雪泥,想必是乘车到此,唐律夜禁甚严,此刻各坊大门已闭,禁绝人行,金吾卫夜巡至五更,若有犯夜者,牢狱三年或流放两千里,你们竟然可以驾车,长驱直入无人阻拦,可见身份非同一般。
这里是大理寺狱的死牢,提审囚犯需大理寺卿掌印,入夜后外面狱卒尽撤,大理寺卿官拜三品,他也没胆子擅自调离狱吏,如此看来……你的官职要比大理寺卿高得多。
还有,地上跪着的人,他面光无须,手指不自觉上翘,有兰花指样,身上又有沉蝶露的香味,沉蝶露是皇家秘制的香露,九嫔以上后妃才配享用,他一个男人身上有这样的香味,说明他一直和后宫妃嫔在一起,所以他是一名宦官。
能坐在宦官身上的女人大有人在,但能像你坐得如此泰然处之的,我倒是只能想到一个人。”
“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女人微微仰首,声音虽轻,却有穿云裂石之势。
秦无衣面无表情,眼里只有喂不饱的绿豆,机敏而细腻的洞察力,再加上喜怒不形于色的情绪,向来都是他生存的手段:“所以我才会被关在这里。”
“知道我是谁,还敢如此无礼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女人不怒自威。
秦无衣把米粒送到绿豆嘴边:“我一个等死之人,何惧之有。”
“我能放你出去。”女人声音洋洋盈耳。
“天底下哪有白掉的馅饼?”秦无衣苦笑。
“只需你帮我做一件事。”
“说来听听。”
“一月前,尚书省工部侍郎宋开祺在城外灞桥遇害,元凶至今未能归案。”
“发生在京城的命案,死者还是工部侍郎,应该交由御史台负责追查。”秦无衣偏头,看了女人一眼笑言道,“我看你来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从这里出去打道回宫,明天一早去大明宫的含元殿,找御史大夫,这事归他管。”
“御史台查不了。”
“御史台都调查不出结果的命案,你打算让一个死囚去查?”秦无衣淡笑。
“御史台查的是人祸,缉拿的也是人赃。”
秦无衣一愣,把这句话琢磨了几遍,感觉不对劲,取下嘴角的干草:“难不成犯案的不是人?”
年轻女子抢道:“近月来,长安城内命案频发,皆为妖物所害,死状可怖,宋开祺只是其中之一。”
“妖物所害?!”秦无衣微微皱眉。
“查明真相,我赦你死罪。”女人又开口,声音铿锵有力。
“御史台都查不出端倪,你打算让我这个死囚去斩妖除魔?”秦无衣一脸无奈。
女人不语,微微颔首。
旁边女子抬手一扬,灯火间一抹银光乍现,急若电闪,向秦无衣驰射而去,看似就要击中秦无衣,电光火石间,秦无衣突然伸手,竟稳稳接住,右手端着的残羹滴水不漏。
一把古朴无华的长刀!
但刀却被铁汁浇铸,无法拔出。
被铁汁封死的刀鞘上隐约能看到斑斑银甲,犹如龙鳞,刀柄上盘绕一条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潜龙。
握住这把刀的瞬间,秦无衣像是变了一个人。
嘴角的痞气荡然无存,鹰瞵鹗视,凌厉无匹!
女子暗自一惊。
夜雪冷,却远不及对面拿刀的男人冷,他犹如远山一块恒古不化的寒冰,阵阵寒意透心噬骨。
“此刀我物归原主。”女人声轻却不容置疑,“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能耐,限期三月查明真相,无论结果如何回来复命。”
秦无衣收刀入袄,挑起额间凌乱低垂的长发:“我虽蜉蝣,可天大地大,总有我容身之所,你就不怕我一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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