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此千里之遥,你带这么多人爬山涉水来做买卖,可就只拉了五车石榴,就按最好的行情让你卖完,也赚不回你来回开销。”严老狗咬碎籽核,咔嚓声让胡商心惊胆战,“你这买卖做的不行啊。”
“头一次到长安,不,不懂行情。”
“不懂?不懂我就教教你。”严老狗曲曲指头,示意胡商靠近点,“石榴卖不了几个钱,迦毕试国盛产葡萄,又有上佳酿酒秘法,你下次运送些葡萄佳酿,我保证你能赚的钵满盆满。”
中原虽也盛产葡萄酒,可即便是产至西山久负盛名的葡萄酒,也远不及波斯古法酿制的葡萄酒口感醇香,因此,每每有西域佳酿运送到长安,都会被达官贵人抢购一空,所以西域诸国的葡萄酒价格高昂,非平民百姓能享用。
唐律不禁酒,但课以重税,特别是对葡萄酒征税颇严,这队商旅在报关时假称贩卖的货物是金罂,可车下面装的全是葡萄酒。
严老狗之所以被称为狗,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和狗一样灵敏的鼻子,车队从他身边经过时,已经闻到别人觉察不到的酒香。
三车金罂不用十七匹马和九峰骆驼拉,看地上车撵的深浅,严老狗就能知道车里有夹带私藏的货物。
严老狗缓缓抬起手,只要一放下,街边的兵甲就会拆了车,里面的货物肯定是被充公,而胡商会因为触犯唐律,被拉到街市中心鞭挞三十。
胡商突然从桌上拿起一个金罂,剥开递到严老狗面前:“您再尝尝这一个。”
胡商上前一步,刚巧挡住众人视线,一枚西域银铤塞到严老狗怀中,严老狗视若无睹,漫不经心品尝送到面前的金罂,在西市署待的时间长了,什么样的商贩都见过,弄虚作假、缺斤少两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不过了界,别私运违禁货物入城,严老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怎么睁,怎么闭,要么看心情,要么就看银钱的重量,严老狗伸手掂量掂量,这次的重量他似乎很满意。
“这次味道对了。”严老狗的眼睛又眯成一条缝,慵懒倒坐在椅子上,鼻子被锦帕捂住,他闻不惯胡人身上的体味,流露出不耐烦的厌烦,对街边兵甲挥手示意放行。
这一幕被酒肆二楼的秦无衣看在眼里,端起酒碗看向对面的聂牧谣:“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此人是西市署的令丞,别看只是一个八品小吏,这可是富得流油的肥差,明面上为人贪得无厌,雁过拔毛,实则精明干练,深藏不露,鼻子灵的像一条狗,所以这里的商贩暗地里叫他严老狗,不过在我看来,他更像一条猎犬,眼力敏锐,过目不忘,出任令丞以来,从未有一起违禁货物能从他眼皮底下运进长安城。”聂牧谣点点头说道,“西市商贩的信息,货物产地、价格以及库存,他都烂熟于心,我有时会托他帮我挑选一些名贵的异域珠宝,同时也会从他那里打探到西域各国的消息。”
“他身为令丞,怎能欺行霸市,中饱私囊。”顾洛雪愤愤不平说道,“这些商旅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就是为一睹我大唐盛景,小小门吏却以权谋私有辱国威。”
“谁家会养一条不咬人的看门狗。”秦无衣抹去嘴角酒渍,目光落在远处严老狗身上,“西市是长安城门户,进出多异域之人,若是放入图谋不轨者,势必会危及城内安全,在门口栓上一条恶犬,总比放一条循规蹈矩的狗要好。”
聂牧谣叫来酒肆胡姬,塞了两枚通宝,让她把严老狗请过来,片刻功夫,严老狗抖动着一身肥肉,上气不接下气上了楼,身边跟着主薄一直搀扶着他,才两层楼高的酒肆,严老狗硬是走的气喘吁吁。
满满一杯茶水下肚,严老狗才缓过气,锦帕擦拭额头细细的汗珠,脸上堆积的赘肉像起伏的山,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什么风把流杯楼的聂娘吹到西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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