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伤
待索欢养好了伤,已是月余后,今年的秋风格外清寒,菊花早早杀尽,早晨一推开窗,满院碎黄,加之天际几行哀鸿掠过,抖落片片薄羽,让人无端增添萧瑟之叹。
索欢手里捏着一片鸿羽,看着晦暗的天色,心想这是要下雨了,便叫元宝赶着去院里拾些菊花给露落送去,露落最喜烹茶时放这些花蕊松针之类的时令物。
此事本不该假人之手,可无奈……索欢咳了两声,乖乖把窗子关上。病去如抽丝,他现在是吹不得一点风,连中秋夜宴都不曾出去过,更遑论重阳登高。期间赤枫来看过他几次,说了好些古怪的话,现在才知道那是告别,叫人跌掉大牙的是,他跟的居然是一个杀猪卖肉的屠夫。
莫说其他人,连索欢也是叹惋,美如赤枫,一个屠夫如何能护得住?
——这世间,不相称的东西总是无法长存的。
譬如林怀衣和他。
索欢将手上鸿羽,叠着厚厚的一沓信笺,毫不可惜地丢进了火盆,信封上端端正正的“虚怀若谷,素衣胜雪”几字便在火舌的舔舐中卷曲,渐渐化为黑灰。
鸿雁传书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明知阴阳两隔此举荒谬,到底要取个伤缅的意思。
“虚怀若谷,素衣胜雪,林大人果真好名字!”
原是自己先招惹的他,如今为他遭罪算是现世报了。
这些信索欢一封也没拆看过,可封口已经被人撕了,可见那位宰相大人是真的重视那丹砂契。索欢扁扁嘴,负气地想:林怀衣,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就这么走了,把烂摊子交给我,你当心,我拿那劳什子换许多好处去,叫你魂魄不宁!
养病的时日里,他过得十分平顺,可他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甚而说,根本过不去。欲擒故纵的伎俩索欢太知道了,他知道自己一旦放下戒备,那伙人耳目通天,一定会来杀他个措手不及。这种情况下,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最恰当。
晌午时,喜来和青黛来了。
索欢看到青黛手里托着一盅什么东西,迎上去笑道:“哟,带了什么好东西,走得这样小心?”
喜来拉着青黛后退,急道:“你离远些!我们身上湿气重,仔细扑着你!”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上午,没个歇处,他二人身上确是沾了些秋雨。
“说什么呢,”索欢嗔怪道:“你们不嫌我的病气,我却来嫌你们的湿气了?”上前拉了两人坐下,笑问:“可用过午饭了?如若不弃便在这里用些……”
青黛止住他,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他面前,“先莫多说,这是露落哥托我带给你的,趁热尝尝!”
揭开看时,盅内用滚热的水烫着一小杯茶,汤水透亮宛如水精,只在杯底沉着几弯淡黄花瓣,空气中浮动着幽微的菊花特有的苦香。
青黛见了,如释重负地舒一口气,“好在赶上了!露落哥说此茶妙在机缘二字,多一刻不得,少一刻不得,多了花瓣失色,茶汤变浊,少了花瓣还未沉到底,香气不能出尽。你快喝了罢,也不辜负他这番奇妙心思。”
喜来伸长脖子望了一眼,皱皱鼻子道:“我当什么呢!一杯茶也值得这样巴巴儿地送来!”喜来对茶一向不感兴趣,喝茶也尽是牛饮,白白糟蹋了露落许多好茶。
索欢看了喜来一眼,端起那比掌心还小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是沁透心脾的甘香。“露落对掌握火候与掐算时机最为在行,向来是南风一绝的。”
喜来耸肩:“我对这些事狗屁不通,不就一杯水么,哪里能整出那么多花样!”
青黛忍不住逗他:“有本事你把这话当面说给他听!”
喜来吐吐舌,装出可怜的样子,“你们可不能告我的状!”样子可怜,却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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