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衡将温尚书关进了大牢后，天亮时才只身一人回到丞相府，府中桂花摇落了一地，还未来得及打扫，朦胧的天边还有一颗星星忽明忽暗。

    他未曾想到温尚书竟暗中恨了他这么许多年竟然只是他夫人倾心于自己，如果温尚书不说，大概不会有人想到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是否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他落得如今孑然一身？北宫衡这样想着便往书房去，吴悠尚有事要办尚未回来，他也不想惊扰了这安静地的早上。

    “阿衡。”北宫衡刚刚踏进书房，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惊醒，那声音驱散了他满身的疲倦。

    “是你？”北宫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熟悉的面容占满了自己的双眼，与面前人有关的往事也如潮水般翻涌出来。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那女子从软塌上起身，含笑而来，一袭宝蓝色素面绫缎袍子，长眉连娟，眼横秋波，束起高高的发髻，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耀眼明亮，顿觉整个丞相府似乎都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

    “你怎会来此？”北宫衡只是望着眼前的人，心中激荡，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悠悠自在的时光之中，花开不语，清风拂袖，她还是他记忆中那个骄傲的长歌，南荣长歌。

    “我若说是来看你，你信吗？”面前的女子说这话的时候多了几分娇俏。

    北宫衡缄默不语，有些话他无法再如从前一样轻而易举地说出口，或许是隔着时光，又或许是年岁的增长，对于这样的问话，他唯有保持沉默。

    “你还是没变。”北宫衡只是笑了笑，柔声道。

    “但是你却变了。”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想必并不是偶然吧。”北宫衡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觉时过境迁，两人之间早就已经有条跨不过的鸿沟，缅怀之话便可省去。

    “阿衡，你这样说未免有些无情。”南荣长歌莞尔一笑，一步一步走近北宫衡。

    “那信是你写给温尚书的吧。”

    “喔？你这样确定？”

    “你的笔迹我怎会不记得，即使你刻意隐瞒了你的字迹，但我还是一眼就识得出来。”从温尚书身上搜出的那封信明摆就是出自于眼前人之手。

    “那也只有你一人识得出，只是你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呢？”

    “皇上自然知道是出自楠康国某人之手，而至于出自谁之手我想也并不重要，此次温大人难逃此劫。”

    “既然是无关痛痒之事，你便应该统统回禀皇上，让皇上决断，但是你隐瞒了此事，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我仍留有旧情呢？”长歌在北宫衡身边绕了一圈，饶有意味道。

    “我并不否认从前我对你有情，甚至痴迷于你，假如没有后面的立场之争，我想我此生所衷情的也还是你，只是现在我们选定自己的立场便不会为其他所动摇。”

    “果然是一心为国的丞相大人。”南荣长歌一手搭在北宫衡的肩上，如此道。

    “如果你想打其他的主意，我劝你还是免了，念在故人一场，今天我可以放你离开，只是今夜之后，若是再与你在扶摇国相遇，即便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再逢故人，本应欣喜对酌，但如今的立场容不得他们再叙旧情，只是尚不清楚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丞相大人不想再与我多说，那我便识趣地离开罢了。”南荣长歌转过身眸子渐渐暗了下去。

    “当初为何要那样做？”最后分别之刻，北宫衡心有不甘地轻声道。

    “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们不仅是父女也是于战场中的战友，我不可能抛下我的父亲。”

    “一点都不曾后悔？”

    “不后悔。”

    “即使是叛国？”北宫衡声音一字一字小下去，语末似带一分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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