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蛊惑,有一个声音在我的心底细细地说着。
进来吧,我的嘴唇甜如蜜。你等待什么呢?
没有风,但叶片都在慢慢抖动,象叹息。我压了压心底涌起的恐惧,抓住了那扇门的门框。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
是表舅。
他的脸苍白得吓人。他抓着我,眼里,充满了焦虑和惊恐。
“那是谁?”我挣开他的手,那条被蔷薇湮没的道上,叶片和花朵仍在摇摆。
“是她!”表舅的手抱住了头,“我妻子。”
“她为什么要住在那幢木屋里?那里是人呆的么?”
表舅抬起头,他的眼里,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流了出来。
“是的,她不是人。”
我无法形容那时我的脸上是种什么表情。也许,不是我疯了,就是表舅疯了,或者我们都疯了。我大声说:“她会走,会跑,不是人,难道是具尸体么?”
表舅忽然大声吼道:“是的,她是具尸体!你懂了么?她是具尸体!”
我的浑身都冷得象要结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及一个微弱的哭声。我回过头,是二宝,她的脸上满是泪水,站在柴房门口。在她的眼里,除了弱智人特有的麻木,还有着一种说不清的痛苦。
表舅挥了挥手,道:“二宝,快去睡觉。”
他掩上了门,柴房里,登时暗了下来。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我好象听到一个人的哭叫。
“那是我妻子,你也该叫她表舅妈的。”
表舅垂下头,他的话语中,有着无限的痛苦。我看着他,说:“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吧。”
“好吧。”他抬起头,“你也许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相信,我现在只是一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佬,可是,我曾经是╳╳医大的高材生。”
我地吃了一惊:“我听我妈说过,五十年代家里出过一个大学生,差点要到苏联留学,后来因为出生有问题,去不成了。”
表舅苦笑着,看了看我,道:“你也知道?我还以为没人知道了。反右那阵子,我被打成右派,那时,你的表舅妈还是我的同学,比我低一届,她帮我说了两句话,结果她也成了右派。毕业的时候,我们都被发配到一个边远省份去了。一直到六九年,我们才结了婚。不因为别的,因为那时的兵团政委看上了你表舅妈,而她也跟我一样,是个地主子女。唉,那些事,不说也罢。”
我叹了口气。还好,我妈这一支败得早,划分成份时成了下中农,不然,我一出生就是个黑崽子了。
表舅站在柴房门口,天开始阴了下来,似乎要下雨。按时间,也快天亮了吧,可现在反倒更暗了些。
“结婚后,因为我们都是右派,兵团解散后只能回家务农。那时你的曾外祖母,我奶奶还在,一面种种地,一边照料照料她,日子也过得不算坏。那时你妈带着你也来住过几年,因为地方偏,革委会也没来找麻烦。”
“后来太太死了。”我看看过面的房子,楼上,走廊的栏杆也只是些淡淡的虚影,轻轻的,象烟凝成。“我还记得,不少人来这儿,我也回一趟。”
他点点头,道:“那是过了几年的事了,你妈已经带你回去了。那是最后一次一大家子团聚,后来再也没人来过了。”
“后来呢?”
天更暗了,月亮已经被云遮了,空气也冰冷得干燥。我打了个寒战,但也没有想到回房里去。
“后来?她得了一场大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因为下雨时受了点凉,感冒引起的。要是有点阿斯匹林,马上就会好,可是她一开始没说,当我察觉时已经很严重了,大约已经发展成肺炎了。我把她带到医院里,可那些医生却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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