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周围站着的都是穿青白色制服的医官和医女,脸色肃然得跟雕像似的,只有眼神中偶尔流露出两分同情。
“杨公,您请起吧。”终于,有小医女跑来劝他,“曹师说她遇到过虏疮。”
“寝殿、宅邸、郡城、边境,一共设立了七层封锁,许县医官倾巢而出,还要从青州调人。便是肺痨、痢疾,也没见仲华公这般如临大敌的。”杨彪抓住小医女,“你实话告诉我,虏疮究竟是什么病?”
“白粉神药都不管用,到底是什么病?”
“死者十之八、九,活下来的也满面疮疤,这到底是什么病?”
小医女快哭了,挣又挣不开。
“杨公何必为难她,她还是个学徒。”旁边一个约莫三十岁的青年劝道,“虏疮,也叫天花。因最早是在夷人身上发现的,所以中原多叫虏疮。仲华公曾说,幸好汉人瘟疫中没有天花疫,否则连她也救不了这么多人。一旦患病,只能靠病人的底子熬过去。”
杨彪通红着眼,一把提起那名医官的领口。
青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仲华公亲自在里面照顾陛下,也是冒了染病的风险。我等把封锁的工作做到了,不让疫病出河东,往兖州、青州去,才算是帮了她的。”
杨彪颓然松开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有医女推开门,露出一道门缝。全副武装的白色口罩和白色手套,将全身上下过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还算灵动的双眼。
“煎药。”她说,“任栢听药方。”
刚刚跟杨彪说话的青年卷起衣袖,在廊下的几案上坐下,提起毛笔。
“柴胡二两、金银花一两半、升麻六钱、葛根一两……”写完,又对照了两遍,这才由医官任栢亲自去抓药。
杨彪要跟着去,被里头的女医叫住了。“杨公。仲华公说,虏疮鲜少出现在大江以北,这事出得蹊跷。只怕是有人将病患送入河东,专为陛下而来。”
杨彪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只听见门缝里远远地传来曹生的声音:“我如今要照顾两个孩子,脱不开身,此事就交给杨太尉了。”
“以疫病行刺,真乃古今第一狠毒之举。”杨彪恶狠狠的,像是要从谁身上咬下肉来,“彪定彻查此事,绝不留情。”
门缝合上,屋里的光线又暗了几分。
巨大的榻上躺着刘协,旁边的小床上还有一个,是夏侯惇家的夏侯充。两个孩子都是面色发红,胸前背后一片丘疹。
“曹子,痒,呜呜。”刘协在梦里哭,迷迷糊糊的。阿生不得不让人按住他的手,才能避免他去挠身上的脓包。
至于夏侯充,力气更大,要三个人才能按住这个熊孩子。
“这是我的错。”阿生说,然后亲自用冷水搓了毛巾,盖在两个孩子额头上。
“怎么能说是主人的错呢?”旁边的医官接道,“罪责一在刺客,二在羽林卫守护不周,三在河东世家骄纵妄为。与主人无干。”
“第一个带皇帝出城的是我,自然是我的错。”阿生垂着眼睛,注视小皇帝满是脓包的面孔,仿佛压抑着无尽的黑暗,“我自诩医术天下第二,却没能料敌先机,也是我的错。”
“主人,就算是陛下呆在许县,这虏疮也会混进学宫。有心算无心,哪能防得住他们这么下作?且人力有时尽,就算是华师,也有救不了的病治不了的人。”
阿生抬头:“有这说话的功夫,不如去煮些甜粥来。孩子们如今靠自己熬,能吃药都比不上能吃饭管用。”
“诺。”
于此同时,在寿春前线,曹操正在城下叫门。对面袁术在城楼上摆桌子喝酒唱曲。
“曹阿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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