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得尝尝那千刀万剐之苦!下九流的东西,还敢跟读书人攀扯……”
肉铺里站着那人膀大腰圆,一手提着尖刀,一手正按着只猪蹄,挨了这通骂,气得说不出话来。
“哐”地一声,一抬手,尖刀稳稳地剁进案板上,大喝一声:“你!你敢再说一遍?”声音如炸雷一般。
张萱咂舌,别说那屠夫听了生气,她自家听了也觉得十分不堪,什么下地府,千刀万剐,骂人还不揭短,她这不是当面唾人脸么?
再者,此处是南城,这条街上,斜对面的肉铺,正对面的杂货铺,又有包子铺等,哪个不属下九流?别说这条街,乃至整个南城,又有几家上流的?这老妇人还真是个拎不清。
她本来骂屠夫下地府已经是招人怒了,这一下又扯上整条街的人,连看热闹都变了脸色。
“钟婆子,你倒是上流人,怎地还混在咱们这些下流地界?也不瞧瞧自个儿……”
正有人气不过,忍不住要讥讽她几句,忽尔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人匆匆而来,拨开人群,在钟婆子身边站定,抱拳向众人一揖,又郑重地向那气得直瞪眼的屠夫一揖,起身才道:“我娘吃了酒,说了些疯话,还请各位邻里不要见怪,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小子这厢给大家陪罪了!”
这人身穿襕衫,有功名在身,姿态又放得极低,众人倒不好再与钟婆子一般见识。
只有那屠夫冷哼一声,对那人爱理不理,操起案上的尖刀,轻松拔出,又“当当当”继续剁起来。
回到后院,张萱听张婶母说起才知道,原来,钟婆子就住在这个胡同里第二家,那高瘦的年轻人是她的独子,唤作钟瑭,今年不过十九岁,尚未及冠。
钟瑭十五岁上便考中秀才,算是年少能为,本立志当年秋闱要考个举人回来,众人也无不看好他。可惜命途多舛,偏偏钟父因病过世,误了他的考期,不得不守孝至今,月头才刚出了孝。
如今家里只剩他和寡母相依为命,他从小读书,钟父去后,家中再无进项,家境十分贫寒。
而斜对面的屠户家姓卫,世代杀猪为生,家里只有卫屠户夫妇和卫屠户的妹妹卫小娘子,卫小娘子今年十六,尚未婚配,
卫家家境殷实,日子颇过得,卫小娘子又生得花容月貌,上门求亲的倒是不少,哪知卫小娘子却不肯松口。
直到今日,这卫屠户才晓得,原来自家妹妹居然瞧上了钟瑭。
其实,钟家家境清贫了些,卫屠夫倒不大在意,他就这一个妹妹,爹娘去的早,兄妹二人从小相依为命,卫家家境殷实,若真成了亲,他帮衬些也没什么;那钟瑭也算是个好的,人长的不差,又会读书,卫屠夫倒无甚不满。
只是钟秀才的那个寡母却让他十分不岔。
钟父在世时倒是不显,自从钟父离世后,钟母为了生计,每日与人缝补浆洗,十分辛劳。只不知怎地,本来时常与人为善,沉默寡言的钟母,渐渐话多起来,别的倒还好,就是在儿子的事上,半句亏都不肯吃,又听不得别人说儿子不好,哪怕有人说一个半个字,她便要与人理论起来。
今日不知怎地,那钟老娘不知在哪里听人说,自家儿子看上了卫屠夫家的卫小娘子,这才脑子一冲,便闹将上来,也不管自家儿子名声了。
“这钟瑭看起来倒不算差,十五岁中了秀才,今日看他办事,也算有章法,只是摊上这么个老娘,将来的路也难走!”张萱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张婶母跟着叹道,“钟瑭人品不差,又有学识,我们街坊们看久了,都说他将来必是有前途的,若是无法压得住他那个老娘,只怕……啧啧!”
“不过也难说,”张婶母忽道:“您是没见过那卫小娘子,生得美貌不说,偏说话办事十分爽利,别看卫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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