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万水千山,任你一一告别。”
这座山有个名字,叫做至悲天境,乃是六界最大的天墓。
既是众灵的归宿,在这雪天里便常年看不到其他的景象。
山是出奇的高,披着厚厚的积雪,沉静肃穆,似是自怜幽独的伟岸高人。雪是没日没夜地飘,从不吝啬她的风姿,时而悠飏娴雅,时而恣睢飞舞,似是娇憨且深情的女孩,年复一年缠绵着这座异界的巨山。
若是旷目远视,可见这山并非是挺拔在坚硬的陆地上,而是像巨型浮漂一样,在无垠的弱水中,上下沉浮。
山正在渴望地浮出水面,它显露在外的高度愈发崔嵬,孤绝,有冲破云天之势。
渐渐地,在稀薄的雪雾中,走过来一个鲜活的光点。
这个光点由青白相依的两色组成,沿着时而陡峭、时而舒缓的山脊,正往山顶上走去。
在飘雪中摇曳,微弱而坚强。
它已在这座雪山上走了两个时辰。这是半年以来它首次出现在雪天间,故而瞩目异常。
光点逐渐往山巅靠近,风雪骤然剧烈,它仿佛顷刻间变大了,有了惊喜的逸动。
原来是风,吹动了她的长裙。
她并不在意,也不搭理被风缭乱的额前发,只是眸光沉静望着前方,步步生莲,往高处跋涉而去。
世间唯有聚星七颗者,才能每走一步,生出莲花一朵,是曰步步生莲。
她搂了搂双手,把背后的男孩往上送了送,以免他滑落下来。这孩子约莫三四岁,极具稚气,头靠着她的肩膀,眼睛大而明澈。他从不喊苦,也从不喊累,眉宇间带有丝沉寂的哀伤。
她穿着一身青裙,男孩则穿着一身白衫,便是这青白相依的光点。
只是在这青白相依间,还有些小而杂乱的颜色,须细致的看方能明了。
原来,是一篓鲜花。
这篓鲜花并非寻常的花卉,是她从妖界挟来的灵种,便搁在了篓子里;可抵受极端的生存环境,而常开不败,娇艳夺目。
红的黄的,蓝的粉的,争奇斗妍,却又相得益彰,浑然于一体。
篓子被那男孩背在肩膀上,花香沁寒而绵长。
一身青衣,背着个小孩;小孩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插着半篓鲜花:便是雪地上这个光点的全部。
虽然竹篓中皆是各种名贵的花材,但他们并不是去卖花:他们要爬到山上去,看风景。
久浸了半年的黑暗,这是他们从山洞里出来的第一天,便打算走着去看风景。
女子不说话,男孩便也不说话,女子说话了,男孩便只是答。因此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无话可说,却也十分美好。
这是默契,是相依为命。
“旭澈,你睡着了吗?”
“没有,我在听你的脚步声。”
一脚浅,一脚深,于寂寞的风弦上,弹奏出了此间天地最绝妙的旋律。
彼时旭澈尚在年幼,喜欢听脚步踏进积雪里的沙沙声,喜欢雪花落在颈脖里的悸动感,亦喜欢毗莎奴灵光耀体时散发的温暖。
在往后的时光里,只要这座雪山每隔半年再度冲出水面,毗莎奴便会带着旭澈徒步攀上山巅,然后在山顶上待两个时辰,转而又继续步行下山。
待经历了头一天的徒步,翌日再从山洞里出来,便是换却了另一副景象。
“毗莎奴,你等等我。”
“你快点啊,马上要到山顶了。”
简洁的说话声打破了这方世界恒久的岑静。毗莎奴回过头,浅浅地笑着,靡颜腻理,极具世外风姿。待缓了缓气息,她便继续跳跃在了山脊上,如同鲜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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