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纳着寒气,局促地喊道,“我要去救你们的将军。”
守军不明就里,但也知事态严重,遂将城门戮力打开,两千铁骑穿要塞而过,呼啸一阵,便消失在了浓稠的夜幕里。
雪恣睢而落,充盈天地间,极纷乱凶狂之势。
有死寂悲绝的云中城,有踏雪奔腾的赶路人,也有攻守两端的围困者,今夜的北境,动静之中皆有杀机。赴死的归途,有人奋勇而往,有人力竭不前,有人陈尸殒命,命运的交织从来由不得人。
风。雪。
雪。风。
风雪交加。
巨霖关外,攻坚拔城之际,忽然,突围部队的左翼出现了异动。
剑宗门人趋马而至,喘着粗气道:“掌门,有偏将带着他的部下投降敌军了。”
“什么?”沧楉心中悲愤,借着火光蹙眉望去,投诚的叛军已被卸下了武器,裹挟着往后退去,约莫着有近千之众;他们的行为无疑会使西征军突围无望,濒临覆灭。沧楉缓了缓神,唇角寒光一闪,沉声道:“把弓箭拿来!”
弓箭奉上。
“哪位是叛军头领?”
剑宗门人从马背上腾空跃起,张眼望去,在流火的照耀下,竟探寻到了叛军头领的身影,遂伸手遥指道:“那个穿银甲的就是他!”
话音未落,箭已从沧楉所持的弓中,掣电般飞去,眨眼间便正中了那头领的脖颈。
叛降的士兵们顿时惊住,气氛陷进了短暂的凝滞,待缓过神来后,竟恢复了军人骨气,牙眦目裂,赤手空拳和雪族士兵扭打在了一起。数十个回合下来,西征军损失近半。
军心暂且稳住,然而危机更甚从前:关城坚厚,雪族彪悍,久攻而不下,后面的敌军又进逼甚急,围得像是铁桶一般。
西征军只剩过千的残兵苦苦支撑。
沧楉曾想过会有不好的结果,却未料到会糟糕到如此这般。
她很不安。
战场上的风云变幻实乃她操控不及的。
在刀光剑影中拼杀,沧楉的身上已是血染衣甲,伤痕累累,持剑的手都因脱力痉挛,而微微颤抖。若非剑宗门人屡次相救,截去无数的流矢和袭击,恐怕她也难以活到现在。
此时的她,双目充血,疲惫至极,坐在马背上都有些摇摇欲坠。
但沧楉的意识却是清醒的:无论如何,也要把尽可能多的人活着带回去。
这是她的责任,是移星皇朝赋予她的使命。
由于中途出现了叛乱,攻城被迫终止,拿下巨霖关几近无望。一声扼腕叹息后,沧楉调转马头,面色沉静地喊道:“各位将士们,雪漫归途,黎明将至,我们回家!”
“回家!回家!”
原本绝望的心绪,萎靡的意志瞬间为之振奋,再疲惫、再疼痛的身躯,依然有了迸发的迹象。或踉跄而立,或蹒跚而行,或锐意驱马,纷纷握紧兵器、沿着来路拼杀而去。剑宗门人堪负人间境界,便毫不犹豫冲在前头,挡去了大部分的飞石利箭。
漫山遍野的敌军,如黑云压顶,令生者透不过气来。
再加风雪的凌厉,让退却之路艰巨无比。
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无数的生命。
可是后继者从来没想过放弃,便咬紧牙关,踩着同伴们的尸体,嘶喊着砍出一条路来。
如此悲壮而残酷的情景,令沧楉暗自胆寒。
她冲锋的背影,如同一面屹立不倒的旗帜。
敌军为避其锋芒,竟纷纷往首阳山上退去,想依托地势耗尽西征军的精力,再将其一举歼灭。雪族将领甚至在山顶背风处搭建了营帐,石炉品茗,静待时机的转变。
这一场大胜,足以扭转整个北境的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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