岈山庄。这座皇州上最神秘的剑庭,第一次有了凡人的到来。
三年来,世间再无沧楉的踪影。
就像烟消失在了雾里。
一个人消失得久了,人们也就当他真的已经死了。除了偶尔的怀念一下,便又继续着苟且而苦难的生活。
琴族的流浪者用英年早逝,将其盖棺论定。
而每逢沧楉的生辰和祭日,都会有很多执剑士前往她的故乡天泽镇,升天灯万盏,祭供品无数,以示缅怀。
你我生而破碎,唯以活着修修补补,生活仍然得继续。
很多年以后,沧楉荣归故里,执若虚琴,用风花雪月作曲,重生了无限生机,缀以飞禽走兽和山色湖光,一番胜境吸引来无数高人归隐于此,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毒境的遗害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沧楉要贯通全身灵门和神脉,重拾人间境界便需花费数年的时光。敕天凌生来爱自由,慕于皇州古迹胜境极多,便不愿留在山庄里,耽搁韶光;跟沧楉搭伴过柴米油盐的日子,并非他当时想要的生活。
慵坐月牙船,漫卷烟云水,敕天凌道听着琴族的歌声,星族的卜语和雪族的低啸,再伴随八千里路云和月,潇洒漫行于皇州之上。遇有不平事,便拔剑相助,每逢贫苦饥寒之人,便只手摘星,赠金数锭解其难,见有风景绝佳处,便滞留数日再走,极尽洒脱:强者们的随心任性远超世人的想象。
半年后,敕天凌折向东南,掖剑进入了帝都。
这座世人梦寐以往的煌煌巨城,冠以“星塃”之大名,借占灵师之手笔,覆压两百里,有蕊宫珠阙,云楼高墙,有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实乃蔚为壮观。
敕天凌曾以首峰弟子之尊,随莫云往来各界灵域,可谓见多识广,今日得见人间帝都之气象,犹自惊叹不已。在妖皇风梧堕星两颗、以壮年身而青丝变白发,使得白骨将星塃城连根拔起,背在了夜空中,帝都由此还开启了它的另一段传奇: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我以白头守人间,三千盛世赠佳人。”妖皇立在城楼上亲许的诺言,便是百年后帝都最好的注脚。
神武街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于光影和暖风间领略,琳琅的各地风物,飘香的美食,雄奇的楼阁,行走其间,顿觉逸兴遄飞之至。
于繁华喧嚣中,当年云茹凤舞皇州的事迹也已渐行渐远。她的风姿只在传说中可略见一二,而世人对其音容笑貌,早已模糊不清。
她希望被世人遗忘,却总有人将她记起。
譬如移星皇帝,譬如那些别有用心者。虽然云茹已灭迹了整整十五年。她最后一次现世据说是在那年的早春时节。
从乾坤殿前凋零的最后一片荷花,泛着晶莹的光泽,被风吹落于雪天中。风与落花以漩涡状缠绵半刻,突然崩散于无形,将落花遗弃。落花上温润的水珠,倒映着瞬息天光,幽幽落向了浩茫的怒云。
它离开了远处高达万仞的昆仑山。
山峦相连,巍峨静峙于怒云上,如同受寒微颤无计回避的清苦老者。落花自怜幽独,以茕然之姿,穿过了翻腾未息的云层。
怒云虽广袤无垠,却并不积厚。云层上点缀着五道山脉,云层之下尚有酃山和昆仑互为倒影,宛在水中央。
落花静坠,如脉脉时光,串联出一幅亘古横今的画卷。酃山树木蓊郁百鸟嘤鸣的景象已经在落花的表面上缓缓退去;继续飘落在空中,转瞬便是光芒万丈,云蒸霞蔚,再也不见肆虐的风雪,如同棉絮般的云群凝视着苍茫的大地,若有所思,静静地四散飘去。飞鸟的破鸣响彻于云霄,揉碎千层光。
这是尘世。
滚滚红尘,山川万里,其间生活的人族数以亿计。从遥远世界飘落而来的花瓣,仿佛迷恋上了人世的繁华,突然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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