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喂完孩子,顾不上留意四周,将衣襟拉拢起来,一只手轻轻拍一脸餍足的孩子,她愣了愣神,用食指拭去孩子嘴边乳白色的痕迹。
“大婶。”
妇人不确定是叫她,那声音又叫了两次,她抬头见到和颜悦色的一个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煞是好看,头脸收拾得整整齐齐。妇人顿时便有些局促,不知应不应该起身行礼。
“你坐着,坐着。”沈书忙道,把油纸包递过去给她。
妇人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表示不要。
“买多了。”沈书扭头,正好高荣珪他们回来,个个都提着满满当当扎成一挂的干面饼或是绿叶包的糍粑团。
妇人见此状,才千恩万谢地接过油纸包。除了多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神色显得焦灼。
“这里还有几个铜钱,你拿着,不要饿肚子。”沈书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找个什么事做,帮人缝补也好浆洗也好,想办法活下去。”
高荣珪哎了一声,沈书把买干粮没用完的铜钱全拿走给那女人。沈书一声告辞,就带着纪逐鸢先走。
高荣珪站着没动。
“老大,走了。”韦斌催促道,“别做傻事啊。”他一只手推着高荣珪的腰,高荣珪叹了口气,跟上沈书。
谁也没见,落在最后的王巍清,把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块都给了那妇人。
妇人张了张嘴。
只见到那长相平凡甚至有些丑的男人竖起食指按在唇上,示意她噤声,起身走了。飞扬的尘土渐渐平静,日光把王巍清的影子拉长在地上,妇人怔怔看着,她把钱藏好,抱起孩子,踉踉跄跄追了一截,几个男人显然比她走得快,没跟多一会便不见他们的踪迹。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睡的正香的婴孩,把通红滚烫的脸贴到孩子脸上,抬头,婴儿柔嫩的肌肤上沾了些许湿意,迎着日光闪烁微芒。
一众人等就在客店随意吃了些午饭,各自都有些神思不属。
沈书倒是吃得开心,上一趟街想明白今后怎么办,眼下便先跟穆华林走,要勤加学习,把身体底子搞扎实。
“二少爷,你已经吃了两碗饭,两张饼,还喝了一碗酸汤。”高荣珪真是想不通沈书这么小个身板,到底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塞进肚子里的,不会炸吗?
“既然叫少爷,就要懂规矩。”纪逐鸢冷道,“你一个随从,管得着少爷吃多少?”
“你……”韦斌这就要摔筷子,被高荣珪用筷子按住他的筷子。
高荣珪邪性地一笑:“少爷说得是,小的冒犯了。”
不过沈书随即打了个嗝儿,确实也吃不下了。今天中午能吃一顿饱饭,下一顿饱饭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旦开始赶路,搞不好要在荒郊野外睡觉,随便找个山洞树林什么的蔽体,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
沈书也发现,高荣珪这人就是嘴欠点,尤其喜欢逗他们两兄弟。但花力气的活他总是抢在前面,从不端千夫长的架子。
原本沈书寻思着,无论怎样高荣珪是掌管过兵马的人,一时半会也许不能真就屈居穆华林之下。
事实却是,高荣珪收了穆华林的钱,好像真就拿人手软地服气了。他识时务的速度叫人惊叹,沈书几乎一路都在观察他。
每当高荣珪发现沈书在看他,便要整肃仪容,一手扶着后脑勺毛躁的头发,朝沈书吹口哨。
他一吹口哨纪逐鸢就心里毛躁,每个时辰里高荣珪总要把纪逐鸢惹毛两三回,逼着纪逐鸢跟他比划。真动起手来,纪逐鸢不是高荣珪的对手,韦斌爱看热闹,总在一旁起哄。这么比划了几次,纪逐鸢冷静下来,观察高荣珪的一招一式。
连高荣珪都有些意外,纪逐鸢模仿能力和记忆很强,你来我往的划掌数次,纪逐鸢竟能反其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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