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来一趟呢。”朱文忠一手掀开车帘,皱眉看沈书,“还不知道那个胡人说的是真是假,上次我哥过来,他们当家挺客气,今天真是邪了门了。”
“你哥认识他们当家人?”
“认识,是个女的。”朱文忠说,“生得十分标致,就是性情暴烈,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对外客还好些,当真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美的人,我也没见过几个胡女,那身段,不是咱们汉人女子能比的。”
“哦,你又见过汉人女子?”沈书有意缓和气氛,揶揄朱文忠。
朱文忠一哂,气消了,答道:“没事你就取笑我,汉人女子我自然是没见过几个,妇人就见得少,更休说闺阁女儿。咱们女子也不似那等放肆。”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沈书倒茶,分给朱文忠和李恕。
“我是没你会说。”朱文忠呷了一口茶,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叫人把挨了打的随从叫过来。那跟班其实没伤着,就是灰头土脸,脸已经擦干净了,身上的脚印和蹭的黄土只有回去换洗。
“六云,回头给你做身新的,这是汤药钱。”朱文忠取一吊钱给那人,叫他不够还来要。
沈书有些过意不去。
“跟我客气什么,我的还不是你的,往后你要帮我办事,总还不能都用你的钱,你能有几个钱?也不做营生,也没有家人……”
“我还有哥呢。”沈书笑道,“你也有。”
朱文忠看了一眼李恕,似乎有话不方便说。
李恕完全没察觉气氛微妙,趁着两人都没说话,见缝插针地问:“所以文忠,这是怎么回事?胡人不买你的账吗?”
朱文忠脸色一沉。
“应该还是这张图的问题。”没等朱文忠说话,沈书便道,“恐怕还是平金坊的对家,你清楚平金坊的底子吗?听说是个车马行?”
朱文忠语音含糊不清,挠头道:“我也不太清楚,看上去是。但是这里头,聚集了百八十号好手,运镖送信雇车都干,如果要买马,须得提前十天半个月把钱付讫。”
“还卖马?”沈书一惊,“什么来头?”
“就是不清楚。”朱文忠道,“我哥也没说,只是说平金坊里可以打听消息,付钱就行。你知道现在送信难得要死,许多地方邮驿中断,站户都被抓去打仗了,鱼雁往来太难了。关键是我哥说,原本也想把这条巷子……”朱文忠把声音压得更低,招手让沈书和李恕都靠近他围过来。
“原本想把这条巷子一窝端了,就是因为尽头那三家,有不少以一当百的高手。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呆在这里,不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不仅不能端掉,还得靠着他们传递大都和江南其他重要城镇的消息。当然不是全靠他们,也得靠一点儿。”朱文忠叹了口气,“我丢人事小,别捅我哥那儿去,他要是跟我爹说一嘴。”朱文忠一手捂脸,嗟叹不休。
“不会,有事你推我头上。”沈书在想回去以后,找穆华林问问情况,他师父显然知道什么,只是刚才不想说。
“那怎么行,以后是我给你挡事儿,你别搞错了。”朱文忠拿过沈书的茶杯,把自己的茶杯也放下,握住沈书的手,认真注视少年人的双眼,只觉沈书的眼睛充满灵气,带少许稚气,他面容生得俊丽,眼珠如点漆一般。朱文忠抿唇道:“我给你扛事儿,你给我出主意打前锋,我有……”朱文忠看了一眼李恕,改口道,“我跟李兄有勇,你有谋,古有刘关张,今有李朱沈,咱们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来。”
“就是,还是文忠有远见,沈书啊,你也别太着急,你不是说这个只是可能有奸细在附近出没。再过几天大军就离开滁州了,就有,也祸害不到咱们头上。”李恕冲着沈书打眼色,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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