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纪逐鸢简短地答应,表情似乎是有话说,却把眼睛一闭,躺倒在床,甚至跷起了二郎腿。
那边厢李恕早已经在朱文忠跟前坐着,两人正喝茶,看见沈书进来,李恕立刻起身迎上来:“就等你了。”
原来是路上沈书掌着全队的钱粮人丁,朱文忠手指抵着桌上的名册,沈书一看,不正是进城的时候朱文忠问他要的那本吗?
沈书眉毛抬了抬,询问地看他。
“还是你来办。”朱文忠道,“划掉的不管,余下的那些,都划到东北方向那一片,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待会有人带你过去,你再细细查问一遍这些人的来历。还有什么?”朱文忠细忖片刻,想起来了,“过城门的时候已经查过,胡人一个也不要,你分派的时候再看看,长得像是胡族的交给我派给你的卫兵。”
沈书皱起眉头,道:“要关押?”
“不,直接驱逐,咱们不杀他们,赶走就是。”朱文忠道。
看样子,滁州府里胡人抢劫的事已经戳到上面去了。只要不杀人,沈书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但他还有顾虑。
“那我师父……”
“这你放心,他立了功,已经到我舅身边去了。”
听到朱文忠这话,沈书颇感意外,当初穆华林费了不少功夫,都没能接近张士诚,想不到让他和高荣珪先走,还走对了。
李恕两条胳膊贴在桌子上,问朱文忠:“进城的时候我看到王巍清了,他没跟高荣珪一块?”
“没一起,不过也升级做了个十夫长,慢慢来。”朱文忠食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现出思索神色。
“还有什么?一起都说了,我好放心。”沈书道。
朱文忠轻轻吸了口气,视线从李恕脸上回到沈书的面上来,表情和语气都显得意味深长:“韦斌死了。”
沈书心头一凛,第一反应就是:谁干的?
朱文忠接下去说:“他在弓兵队伍里,原先耿再成同张天祐约好,张天祐带的那三百人,穿元兵的号服,冒充庐州军,护送赵继祖带人假扮的元使,得手以后将城楼上的烽火全部点燃。谁知道张天祐带人去别处吃饭,耽误了时辰,天色渐晚,耿再成一看城楼上都是火,以为张天祐得手,不敢贻误战机,立刻带兵攻城。”
“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吗?”沈书听得纳闷。
朱文忠摆了摆手:“是打草惊蛇了,守城的元将也先帖木儿把耿再成一直追到千秋坝,耿再成自己也受了伤。张天祐的兵马恰好碰上收兵回城的元军,也先帖木儿带的兵以为已经得胜,松懈大意,这不就让张天祐带着几百人杀得措手不及。”
沈书点头:“以寡胜多,唯有奇袭。”
“正是,张天祐直接带兵杀进城。耿再成败退之后赶去搬我舅舅的人,但等我舅舅率部赶到时,和州已经被张天祐攻下。那个也先帖木儿带着残兵败将,屁滚尿流地逃了。”朱文忠说起来也觉好笑,“我听我哥说的,上次攻滁州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略有颓势就不攻自破。不过舅舅屡次告诫全军,不可大意轻敌。”
“那韦斌是怎么回事?”沈书道,“他在谁的手底下?”
朱文忠喝了口茶,上身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地把沈书盯着:“怪就怪在这里,他在耿再成的麾下,上次给你说完那事,我让人找了跟他一个牌头的兵,把他盯着。今天是忙,不过我不是担心他还要找机会去跟我哥告状吗,这打完了就有机会告状了,我派李垚去问了,李垚算我心腹,回头让你见见。你猜怎么着,耿再成撤退的时候,韦斌还在。跟他住同一个营帐的人,是到了当天深夜,耿再成的兵马和我舅的兵马已经会合,大军都进了城了,夜里才发现人不见了。”
沈书听得脖子里出汗,心里浮现出的都是高荣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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