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沈书睡得不踏实,在榻上翻来滚去,纪逐鸢被他闹得睡不着,忍无可忍地伸手把人捞在怀里,牢牢按住了,沉声道:“睡觉。”
沈书察觉好像碰到了什么,连忙缩手缩脚地翻过身去,背对着纪逐鸢,朝着榻畔挪了挪,贴在他哥身上总觉得哪里不大对……明明天儿还冷,沈书却热得把一只脚探出被子去凉快。
“师父说什么了?你就睡不着。”纪逐鸢问。
“没有。”这事沈书不打算告诉纪逐鸢,平白惹他烦心,过几天纪逐鸢要去军营,太多私心杂念的影响他打仗。
纪逐鸢沉默地盯着眼前沈书的后脑勺,沈书的长发披散着,微微泛着光,饶是隔着半个巴掌的距离,皂角的清香也唯恐天下不乱地钻进他的鼻孔,撩拨纪逐鸢秘而不宣的心思。
“哥。”沈书突然翻过身来。
纪逐鸢倒抽了一口气,一脸受了惊吓的样子。
沈书半张脸挨在枕上,眼睛放光地看着他:“你觉不觉得,这朱元璋是个能成事的。”
“又在瞎想什么?”纪逐鸢心情平复下来,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让沈书躺进来些,“轮不到你操心的事,别想太多。”
沈书浑不在意纪逐鸢泼来的冷水,自顾自地说:“郭公给了朱元璋檄文,任命他做和州的总兵,总领和州事宜,我原以为朱元璋年纪小,郭子兴从濠州带来的人多,不一定重用他,哪怕有滁州的功劳,毕竟论资排辈,总要吃亏。倒是没想到这次攻打和州,虽是让张天祐做前锋,总兵的位子却是郭子兴先就给定了朱元璋的。这对翁婿之间,有意思。”
纪逐鸢听得不甚明白,但也不问,若不是沈书跟他说,他听都懒得听。照纪逐鸢的意思,叫他上他便上,没仗给他打,他最好是揣着银钱带沈书出去逛逛玩玩,哪儿能把全副心思押在别家称王称霸的雄心上,操心不到那儿去。
沈书犹在小声念叨:“你想想看,原是张天祐做前锋,耿再成先是败退,向朱元璋求援,援兵到时,张天祐已经把也先帖木儿打跑了,按说和州的功劳是他的,两人在滁州就素有不和,郭公却叫朱元璋做总兵。而且我听朱文忠说,那些个老将都不服。还不晓得要怎么样。”
“能怎么样?总不能自己人喊打喊杀。”纪逐鸢漫不经心道。
沈书笑笑:“哥你这一脑子除了杀来杀去的还装着啥?杀肯定是不杀的,不过也会想方设法给朱元璋使绊子,他年纪太轻,没法服人。你看着,这几日城里安生不下来。”
纪逐鸢眉毛动了动:“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他们闹起来?”
“诶。”沈书道,“不能这么说。只要不是乱打仗,有人不服才要有人站队,才有咱们这个位置的人效力的机会。”
纪逐鸢沉默地看了一会沈书。
“老蠢着也不行,上了这条船,就好好划。”沈书平静地看着纪逐鸢,“不管有什么差事吩咐下来,咱们都给他办得又快又好,你我二人都尚未成家,没有家小等饭吃,更没有娇滴滴的媳妇日日盼着郎君早归。正是干一番事的好时候。”
神书的话纪逐鸢只听了一只耳朵,提到“成家”,他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哥你说是不是?”沈书兴致勃勃的声音把纪逐鸢拉回来。
纪逐鸢嗯了声,道:“你说是就是。”
“哥,我什么都不怕,只有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自己多当心。”沈书将纪逐鸢的单衣襟口拢在一起,他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却觉过于肉麻,千叮咛万嘱咐地未免失了少年意气。
纪逐鸢握了一下沈书的手,嘴唇在他指节上轻轻一碰,他温暖的手指裹着沈书的手,低声说:“这我能不知道?你不好好成个家,没人陪,哥就是死,也闭不上眼。”
沈书:……您咋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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