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军队不比元廷正规军,有些将领与手下士卒称兄道弟,不像朝廷军队那样等级森严。领兵的既不是武举出身,更不是世家贵族,能不能压服手下,全凭个人本事。
天色渐晚,沈书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走动,从卧房转到书房,又从书房几次走到大门口去拉开门闩,看街面上的情况。
先是院子里拉回来了一大车吃的,郑四与周戌五两个已将该收拾到厨房的都收拾过了,米缸菜筐都藏得隐蔽,以防城里要是乱起来,不至于家里被搜刮得粒米不剩。
这时,郑四坐在廊下剥豆子,扬声问沈书什么时辰吃晚饭。
沈书烦躁地挠了一下后脖子,两手按着门扉,正在要将门闩插上的时候,突然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了。
浅淡的暮色里,纪逐鸢回来了,中指屈起,在沈书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傻了?”
沈书这才回过神,连忙兴高采烈地跟郑四吩咐做饭,马上就做,做好就开饭。郑四响亮地应了一声,把剥好的回回豆端去厨房,他扯开嗓门吆喝一声:“周戌五,起灯了。”
前后院廊下的灯笼渐次被点亮。
纪逐鸢一身臭汗,进到房里,沈书立刻去找水壶烧水,又让厨房里的郑四再烧一大锅水。
“让我哥先洗个澡,再吃饭。”
郑四“哎”了一声,答道:“差不多等少爷洗完澡,饭也做好了。”郑四又问沈书鱼要不要这一顿吃。先是不确定纪逐鸢能回来吃饭,沈书着意在等他,现在人回来了,沈书便叫郑四把木盆里养着的那条鱼开膛破肚,蒸了上桌。
纪逐鸢等不到水烧好,拿木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喝干,解了渴,在廊下站着,只觉得身上还在冒汗,热得不行,索性把外袍脱了。
沈书回来,看见纪逐鸢站在房间外,打着赤膊,注视着天际最后一抹残云。沈书拿了碗给纪逐鸢盛了一大碗水放在桌上,余下的用瓦罐装着,放在纪逐鸢的房间里。
纪逐鸢跟在沈书后面进了房间,他把门关上,在沈书身后说:“赶紧把饭吃了,我还得去总兵府。”
沈书突然紧张起来,转过来看纪逐鸢,屏息道:“今夜能到?”
“能,要四五更去了。我觉得郭子兴不会等,会直接进城,守城的军队都是他的人,哪怕朱家的也都是他的,没有人敢拦他。总兵跟范先生商量过了,郭公实在有些孩子脾气,只要总兵负荆请罪,与他讲明孙德崖还在此处,让郭公速决外事,当保今夜无事。”纪逐鸢边说话,把裤子也脱了,一手越过肩去挠背。
沈书过来,见纪逐鸢肩胛下方有一片红肿,像是虫子咬的,便帮纪逐鸢抠了抠。
纪逐鸢老大不自在,拧着眉,扭头过来,局促道:“别弄,都是汗,脏死了。”
沈书才不理会,纪逐鸢一身汗臭,他背上也是一抠就有汗泥,沈书按着纪逐鸢帮他挠了会,弄得纪逐鸢一个劲制止:“行了行了,不痒了你别再挠,有点疼了。”
沈书这才去把手洗了,听见纪逐鸢在问什么时候可以洗澡。
“在烧水,要一会。”沈书觉得屋里暗,多点了一根蜡烛,把水端给纪逐鸢喝,一边问他,“那今夜过后呢?”
纪逐鸢端着碗说:“郭公肯定是忍不下去孙德崖的,就不知道孙德崖会怎么办,他在城里没有多少人。”
沈书垂下眼眸,脑筋转了起来。如果他是孙德崖,只带着小支亲兵住在城里,大队人马都在城外……
那郭子兴的军队只要到和州附近,孙德崖的军队就会知道,立刻便会有人来城里向他报信。
“郭公进城之前,孙德崖应当会已经派人在城门附近守着。”纪逐鸢听得直皱眉,胸腔里一股热意,身上也紧张得又开始出汗,有些坐立不安,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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