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寒门官员中的执牛耳者,孔严华对圣心圣意的体察,的确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刚进了勤政殿,就发现气氛很不对劲,殿中坐满了大都督府与兵部的官员,世家人数比寒门明显要多。
他及时放弃了对皇帝的试探,将求见的目的说成是对战局有思考,加入了众人的讨论。
在这个过程中,孔严华再清楚不过的发现,皇帝的战争意志不可动摇,而且已经开始拟定号召天下豪杰勤王的诏书,规模之大,远超之前他跟皇帝的商议。
不仅如此,大都督府统领天下兵马、指挥战事的权力,被皇帝大为加强,就连防御使的军队,在战时都要受大都督府辖制,而不是一贯以来的枢密院。
如此一来,寒门军方最高衙门枢密院,等于是成了摆设。
皇帝对世家对将门变得如此倚重,是孔严华始料不及的。
虽然心中不喜,但他也知道事不可为,孔严华只得彻底压下心头的想法,准备多做少说,静观时变。
宰相陈询本就是应声虫,孔严华也唯皇帝马首是瞻,没什么原则立场,如今他俩没有声音,皇帝的意见又是对世家有利的,自然没有人忤逆,诏书很快下达。
消息传到河东的时候,承天关、井陉关的大战早已正式拉开序幕。
日暮时分,北胡大军收兵回营,激战了一整日的井陉关,又成功争取到了一夜喘息之机。
最后一缕残阳隐没在山头,雄伟的城楼虽然已经残破,但依然顽强的矗立,屋道,这位镇北将军、河东节度使,眼下显得底气十足。
这也是赵宁的判断。
晋地的战争准备很充分,无论粮秣军械等物资,还是将士修行者,都可以源源不断补充耗损。北胡军要攻克井陉关,没有半年以上时间的确不可能。
但要守够一年却是不容易。
关城内的灯火逐渐亮起,房屋、旗幡、帐篷等物投下一片片黑影,阴冷的东风里,从城头运下尸体,向城头搬运器械的将士来来往往。赵宁从城楼上下来,于气氛肃杀的空地边缘,看到了几名牵马伫立,即将远行的旅人。
他走过去,默然片刻,对为首的人道:
“此去深入敌境,一路凶险,前无王师接应,后无同袍援助,周遭皆为敌寇,步步危险,处处杀机,黄兄......珍重了!”
他郑重抱拳。
黄远岱洒然笑道:“宁哥儿不必太过挂怀。事情若成,河北地自然会有一派新气象,黄某也不负好男儿八尺之躯;事若不成,黄某也算是舍命搏了一场,不负大丈夫意气风流,这辈子没有白活。”
说着,他与赵宁拱手作别。
望着黄远岱等人在人群中远去的背影,赵宁读出了一往无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之意,也体会到了对方洒脱不羁,无惧未卜前路的豪情气概。
北胡占据了河北地,拥有了千里沃野,大齐百姓时代积累的无数财富,即将成为北胡大军的军资,支撑对方继续攻打大齐国土。
赵宁自然不想让对方这么轻松得逞。
诸多棋子早已经埋下,而现在,总要有人去主持大局。
赵宁去不成,也不能让王柔花去,整个赵氏上下,悍将骁勇无数,智慧谋士却寥寥无几,除了他俩,没有人能够胜任这个任务,而一品楼、长河船行里,也都是江湖修行者,杀人可以,统领大局不足。
黄远岱是最佳人选。
也是唯一人选。
“眼下北胡大军全力进攻晋地,注意力都在战场,后方空虚,正是他们翻阅山岭,进入河北地大展拳脚的最好时机。有随行的大修行者保护,至少能够成功抵达目的地,至于后续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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