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文明区在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前3世纪之间,都发展起某一种普世主义的观念系统,规定了各自的精神秩序在未来的发展方向。这就是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所说的轴心文明,这个时代被他称为轴心时代。没有发展起普世主义观念的部落,逐渐被其他部落吸收掉。<spass="mark" title="之所以轴心文明会在这样一个时代开始,一个可能的解释路径是,在气候学上来看,那几个世纪刚好是公元前很重要的一个小暖期,暖期的气候很好,这意味着人口能够繁衍众多,资源不敷使用,人们就会开始发生越来越大规模的征战,以抢夺有限的资源。如此激烈的竞争环境,对于能够带来更大合作效力的观念系统,会产生非常强烈的需求。气候的变化使得东西方的人群差不多同时代产生这样一种需求,轴心文明的普世主义也就在这个时代展开了。关于气候史的一些简明著作,可参见,[日]田家康:《气候文明史:改变世界的8万年气候变迁》,范春飚译,东方出版社,2012年;[瑞]许靖华:《气候创造历史》,甘锡安译,生活·读·新知三联店,2014年;满志敏:《中国历史时期气候变化研究》,山东教育出版社,2009年;等等。">
普遍性的信仰会不断努力扩展其传播范围,但合作规模的扩展却不是无限度的,或者说政治体的规模不能无限度扩展。因为,伴随着群体规模的扩大,其组织协调的成本会上升,组织带来的边际收益递减。在边际收益递减为零处,便是政治体的边界,它于此达成一种内部均衡。在此边界之外的其他政治体,与该政治体进行外部互动,各自承担互动的交易成本,过程中双方逐渐达成外部均衡。资源、人口、技术、国际环境等相关要素的变化,有可能会改变组织成本与交易成本的相对关系,于是,既有均衡会被打破,政治体或者瓦解坍缩为更小的共同体,或者扩大其边界,建起更大的共同体。<spass="mark" title="笔者在这里的思考深受巴泽尔《国家理论》一相关分析的影响,当然,从中也可以看到科斯定理的影响。参见[美]约拉姆·巴泽尔《国家理论》,钱勇、曾咏梅译,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年。">
由于政治体的规模限制,普遍信仰的传播范围与政治体的边界经常是不重合的,比如在东亚地区的儒家观念覆盖了中国、朝鲜、日本、越南等国,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信徒更是分布在大量的国家当中。于是,在普遍信仰之下,很多地方还会浮现出次级认同,以便形成特定共同体的精神凝聚力。次级认同往往是基于诸共同体之间一些非精神层面的差异,但这些差异会被赋予精神性的意义,共同体的自我意识就浮现出来。这种自我意识可能仅仅有一些非政治性的诉求;在特定的情况下,也可能会演化出政治性的诉求,这构成了后世历史演化的重要线索。
随着跨区域交流的增加,共同体内可能会出现不止一种信仰,人们对同一信仰也会做各种不同的解读,这就形成了很多流派的思想。诸种思想既会努力规范社会的伦理实践,又会努力把自己现实化为一套政治秩序,不断地对制度进行赋形与批判。思想有其独立的逻辑,任何思想的出现都纯粹是因为精神的自由运动;但同时出现的多种思想,哪一种会成为官方主流的意识形态,则与现实的条件相关。主要的约束条件是,现实政治社会当中的组织结构与财政结构。这两种结构是制度赖以运转的基本前提,它们会在相当程度上带来对于思想的选择性;至少,与它们的运作逻辑截然相悖的思想,是不会被接受为官方主流思想的。
被官方主流所选择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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