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节 大陆普遍帝国及其绝唱(第3/26页)  枢纽:3000年的中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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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ot;> 而脱脱所选定的修史官当中,除汉人外,还有畏兀儿、哈剌鲁、唐兀、钦察等族的史学家。这样一种作者架构,在二十四史的写作中也是仅见的。

    依照传统的儒家帝国理念,正统只能是一个,它是天命之所在,文脉之所系;正统或可断绝,但不能有多个,多个正统便意味着谁都不是正统却在僭称正统,皆是伪政权,相当于是绝统了。<spass="mark" title="绝统论在传统上并非不可接受。欧阳修《正统论&middot;下》尝曰:“夫居天下之正,合天下于一,斯正统矣。尧、舜、夏、商、周、秦、汉、唐是也。始虽不得其正,卒能合天下于一,夫一天下而居上,则是天下之君矣,斯谓之正统可矣。晋、隋是也。天下大乱,其上无君,僭窃并兴,正统无属。当是之时,奋然而起,并争乎天下,有功者强,有德者王,威泽皆被于生民,号令皆加乎当世。幸而以大并小,以强兼弱,遂合天下于一,则大且强者谓之正统,犹有说焉。不幸而两立不能相并,考其迹则皆正,较其义则均焉,则正统者将安予夺乎?东晋、后魏是也。其或终始不得其正,又不能合天下于一,则可谓之正统乎?魏及五代是也。然则有不幸而丁其时,则正统有时而绝也。故正统之序,上自尧、舜,历夏、商、周、秦、汉而绝,晋得之而又绝,隋、唐得之而又绝,自尧、舜以来,三绝而复续。惟有绝而有续,然后是非公予夺当而正统明。”前引刘浦江先生的文章中也提到,曾有人提出五代期间、宋金并立期间,皆为绝统。但是欧阳修的绝统论有一些内在矛盾,他将正统的标准放在了“大一统”的上面,则“大居正”的标准不得不为此让步。这就意味着,他实际上也是采用了一种实用主义的立场来处理正统问题。这与北宋太祖“黄袍加身”之僭位应该有关系,倘不采实用主义的立场,则宋统不正;故而五代被处理为绝统也就可以理解了。既然正统断绝,宋统不正的问题自然消解,“黄袍加身”之后中原统一,实用主义的大一统便可为北宋再立正统。只要是这种实用主义的立场,实际上政治当中的伦理属性便会开始被悄悄剥离出去。到了南宋偏安一隅,北宋的统续已为人接受百余年,所以转用“攘夷”的种族主义立场来为自己的正统辩护,与北宋大不一样了。">同时,儒家传统下,史官本身是天命的记录者与叙述者,其必得能究天人之际而通古今之变,否则无从绍述圣人之意,无从体悟天命之正;儒家所钟之圣人、天命,其他宗教并不会做同样方式的关注,这就意味着史官倘非儒生,也就无资格参与撰史。

    但是,脱脱的简单粗暴,直接打破了这两个前提。三国可以各与正统,意味着其正统理念不是个与伦理性相关的理念,而是个纯粹出于世俗事功的理念。这样一种理念,既摆脱了文化层面的束缚,又摆脱了地域层面的束缚,正统与否,与是否地处中原已经没有关系了。而参撰史官当中,有着各种宗教的信徒,这也从史观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突破。政治与伦理在这样一种历史叙事当中,便会被剥离开来,政治的世俗化因此获得一种可能性。

    脱脱之所以能够做这样一种决断,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其非中原身份。大元虽然接受了中原撰修前朝历史的传统,但若由此陷入中原史家的正统论之争的话语当中,则大元的身份就有可能会变得非常可疑:倘将正统置于大宋,则大元的草原身份便不正当;倘若将正统置于辽金,则在传统儒学理念上大为不通。大元需要有正统性,需要通过中原的史学作为表达载体,却又不能落入中原式话语的窠臼。于是,最佳的办法便是,去除正统性本身的文化性,只从其政治事功的角度来考虑,“中国”概念便被抽象化,这样一种抽象的理念完全可以为大元所用,又不会为其所制——一如前文所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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