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推翻元朝而统治中国,其意义不过是实现了一次改朝换代而已,钱穆先生也注意到明初开国诸臣“心中笔下无华夷之别”<spass="mark" title="转引自姚大力《北方民族史十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261页。">。时人完全承认了元朝的正统地位,但这已经是在与蒙古统治者根本不同的意义上,对大元给出的历史解释与定位了。
非常有象征性意义的是,进入明朝之后,杨维桢反倒成为元朝遗民,拒绝在明朝政府任职。这样一种选择,同样证明了杨维桢对于大元正统性有着认可,其与脱脱的观念对立,只是出于将大元定位于中原还是超脱于中原的区别而已。
<spass="bold">2.大元的统治术及其陷阱
大元起于武功,金宋两国灭于蒙古,令元朝皇帝对于儒学的经世致用之功大不以为然。故元朝帝国内部最受重视的官员并非儒生,而是善于理财的色目人;西域门户大开,可由此征用的财经人才很充足,帝国便也没有通过科举拔擢人才的需求,自灭大金入主中原后,科举七十多年不兴。而儒生也痛感科举之制令人徒耗精力于记诵章句考据训诂,而于理财治国之能大有疏失,以致国家危难却无振兴之策,故而在南宋灭亡后有宋人写道:“四海一,科举毕。庸知非造物者为诸贤蜕其蜣螂之丸,而使之浮游尘埃之外耶?”<spass="mark" title="转引自姚大力《蒙元制度与政治文化》, 第235页。"> 元朝第四帝仁宗时期恢复了科举,其重要性也远远不及此前与以后的诸朝。但吊诡的是,正是在元代的科举中,理学始被规定为经解之正统。在儒学被贬斥的时候,刚刚完成自我超越的理学却被引上了建制化之途,规定了后世的法统叙述之基础。
忽必烈在政权建立后,就以出身中亚的色目人阿合马为首组建了名为“制国用使司”的机构,后更名为尚省,专管帝国的经济和财务事宜。中央的财源主要依靠通商与专卖,而将依靠土地而得的税收,统统划拨给地方财政。<spass="mark" title="参见[日]杉山正明《忽必烈的挑战》,第210—214页。"> 中央部门专以理财为务,这在中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也是实用主义政治的表现。阿合马改革税制、推行专卖、发行纸币,一系列政策刺激了横跨欧亚大陆的大蒙古国内世界规模的商业流通。
这个时候,正是伊斯兰世界白银短缺之际,白银在中亚和西亚的购买力远过于中原地区。于是,元朝统治者通过战争手段以及财政手段,将留存在中原各地的白银集中到大都,这些白银又通过穆斯林商人之手源源流入中亚、西亚地区。元朝汇聚起来的丰富白银,成为横跨欧亚蒙古帝国的货币经济基础,刺激了整个欧亚大陆在中世纪后期的经济发展;而中原地区则遭遇到货币严重不足的困境,于是大元帝国发行纸币以为通货。<spass="mark" title="参见朱嘉明《从自由到垄断:中国货币经济两千年》,上册,第144—145页。">元廷经常对外用兵,财政紧张,遂滥发纸币,导致了严重的通货膨胀。在忽必烈统治时期,物价即在二十几年间上涨十几倍到几十倍,到元朝中后期更是难以控制。滥发纸币导致了两个看上去似乎矛盾的后果:一方面是严重的通货膨胀,货币流通速度加快;另一方面人们不愿意接受没有信用的纸币,又导致货币经济萎缩,经济萧条,遂民变四起。<spass="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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