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路!”
少年郎低声喝道。
身前还在呆愣中的禁军兵卒,
已经被一个开路的凉州亲卫一脚踹开。
“罢了罢了,便在做一回吧。”
少年郎低声念叨着,
腰间的春分刀已经出鞘,
“依齐律,拦路抢劫者,当斩!”
……
青石地板上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下,
血液从伤口流出,
浑着雨水染红了长街,
一身黑金蟒袍隐隐透着暗红,
“滴答滴答……”
不是雨声,
蟒袍的下摆有血水滴落,
这是一场屠杀,
凉州百战余生的老卒,
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
没有丝毫的悬念,
以街中的一家烧饼铺子为界,
不下千人的永安百姓倒在血泊之中,
少年郎平静望着长街的另一端,
燕十三默默地护卫在左右,
数百凉州兵卒压低手中的凉刀徐徐迈步往前,
退了……
终归还是退了……
可临走前百姓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已经涌出,
看不出太多的恐惧,
也许明日,
那恨意和怒火,
会将最后一丝恐惧都冲散吧?
少年郎抵刀缓缓地坐在街边的台阶上如是想到。
没有回到鸿胪寺中,
少年郎静静地坐在屋檐下,看着面色铁青的禁军拖走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一道又一道长长的血渍延伸出去很远很远,嘴角的笑容是冷车心扉的凉薄。
突兀的响起自己说话的那句话,“贪权势,报睚眦,我本是一俗人,与所有的清风明月皆无缘,奈何为君?”
奈何为君?
既然为君,
很多事情便不是想或者不想那么简单。
“梅雨时节,防潮防霉……”
打更声在长街的尽头响起,
可迟迟没有人踏入,
或许是空气中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让那些荤腥不忌的打更人都忌讳尤深吧。
少年郎枯坐在台阶上,
没有人去打扰,
“咚——咚!咚!咚!咚!”
一慢四块,
一下一下的梆声在长街响起,
五更天了,
少年郎依旧枯坐着,
……
又过了一个时辰,
“也该去给您老人家称上几斤黄纸钱了。”
少年郎睁开双眼望着皇城的方向轻声念叨着,
靴底踏地,雨水落下身上的黑金蟒袍有血水滴落,腰间的刀剑轻声作响,行走间大袖扬起,纤长的手指内侧已经有了老茧,或许是握刀太久,或许是杀人太多。
嗒啪,嗒啪,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少年郎仿佛踏着黑夜身披污秽而来,
天地间所有的美好皆于他无缘,
可他还是原本的那个少年,
只是奈何为君……
“客官,您买些什么?”
城东棺材铺的老板揉了揉眼看清店门外的那个身影时牙关都在打颤,尽管这个行当平日见惯了死人可如今还是心中翻江倒海。
“七斤黄纸钱。”
少年郎清朗的嗓音在店中响起,
与此同时一锭银子稳稳落到了柜台上,
“客官,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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