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蓼不由得四处逡巡,便见李孝逸将那只磨刻的百果白玉杯放在嘴边,心念一动道:
“公子素日都用这个玉杯?别人可曾用过?”
孝逸忙放下杯子,道:
“这杯子原本是一模一样的一对,乃是波斯国进贡之物,蒙天后赏赐,孝逸用了一只,另一只也在承晖殿内,天后倒是时常把玩。难道——”
他将杯子小心翼翼地端起来,看了半日,那杯子雕工精美,泛着青白的玉质光辉,也看不出什么,便将杯子倒空了交给沈南蓼。
沈南蓼从药箱中拿出一根银针,在杯壁上一划,那银针立刻变成了乌黑的颜色,吓得李孝逸目瞪口呆,连身体也不住颤抖。
原来素日喝茶,竟都是服毒!
沈南蓼拿起这只空杯仔细端详,却见杯壁上极细微的一块绿斑挂在那里,看上去茶叶末大小,用银针挑了笑道:
“就是它了,看上去像茶叶碎片,其实便是飞燕草的根须。”
孝逸忙道:
“只是——只是它从哪里来的?飞燕草虽小,也要藏身在茶叶中,太医署这些人难道看不出吗?”
“按说是应该不难看出来,陆质这人胆子最小,太医署职责所在,谅他也不敢和薛怀义同流合污。”
沈南蓼忽然想到,飞燕草若藏身在茶叶中,自己也喝了,不由得心中一凛,看向自己的九龙金杯,忙用银针试了,却没有一点乌黑;反复查看自己的空杯,也不见任何痕迹。
“奇了,同一壶里出来的茶水一个没事,一个有事,这却为何?”
——下毒之人哪有这么好心眼,分得清那么多!一时也没个分解。
便见李孝逸面前,干干净净放了几块冰块,用玉缎面的棉盒子镇着,盛在一只碧绿的翡翠盘子里。因问道:
“公子用这冰块干什么?”
他便红了脸道:
“不瞒先生,自从入宫以来,也是放纵了自己的缘故,服下五石散以后常常火热难耐,心烦气躁,故而饮茶时加些冰块,也是清凉败火、镇定安神的意思——发病以来五石散被天后毁了,只是这冰块却习惯了用。”
沈南蓼点头道:
“天后这方面确实可用‘贪得无厌‘四字形容,只不过公子自己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不应仗着年轻逞能,过后必然后患无穷。我这里给公子开一剂方子,公子可照此方慢慢调养,渐渐便能摆脱这个比毒药还毒的媚药,只不过有一条:强身健体!早睡早起,多活动活动筋骨。”
沈南蓼刷刷点点写了一个方子,孝逸躬身谢过。想起自己昼伏夜出的混乱生活,不由汗颜。
沈南蓼却又皱眉道:
“若无飞燕草这毒物,公子的身子也不会越来越虚弱。只是飞燕草却从哪里来呢?”
——捻起那盒冰块,却见冰里面星星点点嵌着些绿色的草末,不由得面色大变,低声道:
“这是什么?”
孝逸凑过去看了一眼,
“是些甜香的茉莉香片,喝药口苦,我让人加到里面爽口些!”
忽然瞪大了眼睛,脱手将白玉杯直摔出去,原来杯壁上黏着的那块飞燕草竟和这些香片一模一样。
——冰块中的香片碎末原来就掺了飞燕草,这也就是缘何一个壶里倒出的茶水,沈南蓼的杯子没事,而李孝逸的杯壁上却有事。
“咣当“一声,寂静的承晖殿内传出清脆的响声,百果玉杯摔在两人面前的桌案上。
此时忽听窗外苏德全道:
“这么晚了,大师还没睡?仔细别吹着风!”
一个声音道:
“里面怎么了?难道天后醒了叫人?都当着心呢,别疏忽大意了。出了事你们谁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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