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又拿了昨晚被她没收掉的书进来,见他就只穿着薄单衣同范正闲谈,也就没顾着外人在场,把窗关上了。
自己就在窗前桌台前坐下,翻看濮阳绪连续几晚都看的津津有味舍不得睡觉的书……这一看也有些惊奇,书中所写的故事背景是海外,是他们这片大陆上的人从未涉足过的世界。
看入神了的沈汀年并不知道另一边濮阳绪同范正聊的就是她手里的书。
“《海之路》这本书写的非常的好,你觉得里面的那些想法可以实现吗?”濮阳绪不止一次梦见大船,航行在海面上,他每次醒来同沈汀年说起,兴奋的好像自己真的出海走了一趟,沈汀年每每都不忍心打断他,因为这个男人心中有过一片宽阔的蓝图,是他的国,是他的海路……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是每一任皇帝都会想的事情,可他的一生没有机会。
盛年而衰,空有抱负。
“可以。”范正回答的很快,也很平淡,好像回答今天天气不错。
可这份淡然从容却是濮阳绪最喜欢的,因为足够自信,也足够相信他。
“我也相信。”濮阳绪手点着桌面,节奏一下快过一下,最后停顿住,“去做,像你书里写的那样。”
那边的沈汀年从书里抽神听见了这么一句,她立马翻到了书的第一页,入目所见:范正著。
她没忍住在心里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甜甜那丫头喜欢跑去国子监。
这大周学者也分三六九等,有才学的人总是更受世人青睐,范正不单单是挂着国子监祭酒的身份,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一位学者。
范正至始至终的平静淡定被打破了,他眼神有些凝重,“若是因为臣的身份暴露,不能再担任京都监察专使,微臣愿意调任离京……”
范正从小小的监司情报员升任到京都监察司专使,是十四年的默默无闻,是一份份投递到濮阳绪手中的监察奏报。
“范正。”濮阳绪截断他的话,挑了挑眉,“你以为让你去开通海路,是降职处罚?”
见他默认不语,濮阳绪有些不高兴了,“跟你聊了半天海路,你当是在闲扯淡!?”
“微臣知错……”
“还是说你不愿意离开京城?”
濮阳绪眸光锐利,一反之前的温和可亲,内敛的威视逼的范正本能的转开目光。
他看着地上,最终点头应允:“臣愿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来莫不如是。
好比热锅上泼了一瓢冷水,濮阳绪到底熄了几分兴致,没人愿意强人所难,你情我愿才合乎心意,他敲着桌面又同他说道,“此事尚需筹备,也不是一两日之功。”
要出海就要船舰,要造船就要钱,还要培养水师,要军需武器……可以说当年濮阳绪接受北荻的求和,如今授意朝廷同意和亲,绝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开拓海路。
他被禁锢的有多艰难,他心中的航路就有多远大。
明明看着书上的字,沈汀年却再没有一开始的心情,她偶尔夜半醒来,会发现枕边人并没有睡着,没人能真正懂他的苦,折断翅膀的雄鹰,伤了筋骨的骏马……
范正走时同来时一样,不急不缓,他准备了所有的应对说辞,以为会被苛责,因为长公主为他涉险,以为会被调任,因为一己之私而让刘氏设局得逞,谁知,太上皇只字不提这些事情。
“怎么还生气了?”沈汀年从窗前起身坐到他身边,手里自然还拿着那本《海之路》,“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监察司里还有这样的人物,能写出这样的书的人,心智坚定还要涉略广泛,更难得的是,他想象的海外磅礴大气,如临其境……”
“你才看多少就这样赞不绝口?”濮阳绪听她夸的停不下来,抢过来书,不让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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