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上了轿辇,萧淮殷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被元兴帝忽然请去,便有些犹豫的看向身边的萧云疏。
萧云疏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慌乱,只小声地叮嘱道:“咱们只不过是过去陪陛下说说闲话,你也不要太拘束,未必是什么叫人觉得难堪的事情。”
其实这个时候萧云疏心中是无比清楚的,元兴帝肯定是因为削爵的事情觉得烦恼,所以将她们这两个如同小玩意儿一般的晚辈叫过去找些乐子。
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孙女,她们两个却一般年纪,俏生生的如同花一般,站在自己的面前,便是什么也不说,也叫人心里觉得快活呀。
而事情果然就被萧云疏料中了,两人一到御书房,元兴帝便让人摆上棋子,竟然说让萧云疏与萧淮殷两个人同走一边,他一个人对阵两个。
萧淮殷下棋不精,干脆推辞,说是自己不擅此道,不如就在两人身边当个安安静静的看客。
元兴帝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和萧云疏下过一次棋了,知道她的棋艺如何,也知道她为人聪明,应该能够明白他在说什么。
于是两人各执一边,安安静静的下起棋来。
大约过了半晌的功夫,两人的棋子便已经各占半壁江山,谁也不让谁,正杀的难舍难分。
萧淮殷就坐在萧云疏的身边,看着两人手里的棋局,看明白了如今的局势。
稍微靠近中间的位置,元兴帝所执的黑棋子一片大好,而周围四个角上,白棋却也不甘示弱,隐隐约约有着蚕食突破的样子。
这是个非常难解的棋面,稍有不慎,恐怕就是满盘皆输,顾而两人落子的速度就越来越慢。
正在一片寂静之中,元兴帝忽然开口问道:“云儿这棋,一看就好似要从四个角上扑上来,将朕这中间的棋子全吞了一般,云儿,你说朕这棋子要如何下?”
萧淮殷虽然不懂这些,但她心中却觉得古怪,若是下棋,哪有去问对面对面要怎么下的?
若是往常,听不懂的事情,她也就不想了,但如今萧淮殷也将萧云疏当成了自己的目标,便也竭尽所能地去思考这件事情,尽量去揣摩这句话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
而萧云疏很显然就听懂了这句话,她的目光虽然落在棋盘上,话中却仿佛飘到了别的地方:“皇祖父一眼看过去,好似我这周围都是些虎视眈眈的棋子,其实只不过是因为皇祖父心中着急罢了。若是皇祖父能静下心来,再细细的看,便会发现我有的棋子看着好似尚有一战之力,其实已经成了死局。”
萧云疏的手指在其中几个角落上点了点,然后又挪到别处上停了下来:“我有的棋子看着仿佛是虎视眈眈,其实只不过是个自己困住自己的死局,是对于全局并无多大影响的地方。若是皇祖父来吞并,它也有暂时的反抗之力,但若是皇祖父不来,它也并无前进一步的打算,所以皇祖父暂时不必将这些小地方放在心上。”
“而至于这些,才是最重要的几个局。”
萧云疏将手指放在一两处看上去早已经没了求生之机的地方:“这些地方,便是皇祖父需要警惕注意的地方,一个个的看着好似已经苟延残喘,看着乖乖巧巧地给皇祖父让道,但实际上……”
萧云疏从手边抓起几颗棋子,落在这一块附近的几个点位上,顿时便将这一块的局势全部扭转:“只需几点,便可动乾坤,只是表面的假象蒙蔽了它的野心勃勃罢了。”
元兴帝拿着棋子的手,不由的一顿,第一次抬起眼来,如此正视了萧云疏一眼。
她怎会如此聪敏?
他用棋局做比,不过是下意识一试,却没有想到她竟真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将棋局下成如今天下的局势,甚至还对应地如此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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