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用力而抠得发白的指尖,缓声道,“北境三年前一战过后,倘若再遇相似险情当如何排兵布阵,殿下和诸位将军想必已然做过无数次的沙盘推演……无论主帅是否在营,叶将军和方将军应当都会有随之应对的预案,虽不至于莽撞行事,但殿下可是觉得二位将军出兵压境之举,不甚周全?”
“兵法诡谲,刀剑无眼,上了战场无论如何都谈不上万全之策,但凡动兵,均有利弊相随,这个我倒是不担心……”诸允爅缓缓笑了一下,沉声道,“叶胥方辰其实有点儿心急……虽说东西两线他们二人亲自压着比较稳妥,但主营现今为首的于飞是先锋营出身,不见得稳得住,尤其是还有个孟歧在那儿瞎掺和倘若京中不准我回北境,最好的应对之法是让方辰撤回主营,东线加派兵马,再跟北直隶关口通个气儿,让李廷治下的守军把防线向北移。北直隶到北境之间少有民居,地势比较熟悉,应对敌情不成问题。况且北直隶乃是辖北重地,如若军情危急,李廷亦可直接调遣守境的镇虎军,方辰留守主营也会更加游刃有余……只不过,要是寻常的军阵也就罢了,拓达非要摆出同三年前如出一辙的架势,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归根结底还是沉疴旧疾未愈,皮肉新伤又来,肃王殿下再清风霁月大气沉稳也远未至而立,接二连三的糟心事儿落在头上,难免心里犯合计。
杨不留歪头盯着诸允爅眼尾的泪痣,似是想起这人酒醉那日,她鬼使神差落在上面的一吻,无故生出些羞赧,视线微微错过又收回,末了定在孟歧的信件上,指尖轻轻一点,“关于用兵之法,我懂得太少,不敢妄言,但单就这封信来看,我倒是觉得,拓达不见得会倾尽全力同镇虎军厮杀拼争。”
诸允爅难得捉到了她目光闪躲的瞬间,脸上的凝重呆滞了半晌,心里唾弃着自己胡乱飘来飘去的心思,刻意的压了压唇角,“理由?”
“如若想一举进攻,他们不会放任小部落到关内闯祸,毕竟不管是敌是匪,闹这一通,守备必然严苛,此时发兵,时机不对。”杨不留顿了一下,习惯性咬了下食指关节,缓声道,“……虽然关于北境之事,我大多都是从往来商旅之人口中得知,但对于三年前的战事,或真或假的也听来不少当年北境主帅被裁撤扣押京城近一年,拓达也暗中筹备了近一年才举兵压境。如此来看,他们这个联盟而生的部落看似粗犷,实则发兵之前十分慎重,莽撞行事的可能微乎其微。如今殿下尚且未得明旨卸职,兵符也在,时机算不得成熟……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耗费大批兵力。”
肃王闻言沉默,半晌,微微叹了口气,把叫嚣翻滚的茶壶拎起来,慢悠悠的添了杯茶。
北境当年折损惨重,被刺痛得夜夜难眠的不仅仅是镇虎军之伍,京中端坐于龙椅之上那位也着实慌措了些日子,虽未言明,诸允爅却隐约猜的分明肃王这几年在北境树威,诸荣暻为何至今仍不敢直接拿下他的兵权,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旁敲侧击,让他自己反省,好自为之?
自立下国号以来,直至三年前肃王请领帅印,北境的主帅一直是开国功臣殷武殷将军殷武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粗人,跟穆良相似却不同,跟皇帝称兄道弟起来心里也没个谱儿。他忠勇恭顺时无可挑剔,但战事紧急时就六亲不认,从来不把兵部例行的流程放在眼里,甚至有几次调用万余人马都未曾请禀。
殷武早些年同皇帝同骑马背抵足而眠的交情自此日渐生了嫌隙,而矛盾轰然炸开的引信,竟然只是镇虎军为填补折损,融了敌军的刀甲,私铸兵械。
那时肃王尚在东海,只偶尔听穆良提过一嘴,说他这位老哥哥再君臣不分,怕是迟早要吃大亏果不其然,四年前的正月,皇帝便借殷武奉旨回京述职之由,堂而皇之的把人扣押在京城。直至某日突然有战报入京,说是拓达率精锐偷袭,殷武听来消息当即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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