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腿儿上包着伤的叶胥方辰,跟他拍着胸脯担保万无一失,他才松了口气,念叨着自己是杞人忧天,一行出了营地大门。
孰料,肃王回京的车马刚行至兖州城,便见一浑身是血的斥候强提着最后一口气,倒在了肃王的马前。
北境战后所有尚未恢复守备补充兵马的薄弱防线,一夜之间,被拓达的精锐死士悉数捅了个贯穿……
而那位数日之前还拍着胸脯担同肃王保万无一失的兄弟,就站在猎猎军旗烽火的尽头,淡漠地看着镇虎军遍地的猩红,转瞬,爽朗明媚的笑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到了诸允爅的目光尽头,再也未见。
半年多以前的肃清,诸允爅以为这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见的最后一面。
没想到,他还活着。
……他怎么敢还活着?
杨不留撤了他肩颈上的两枚银针,见他一动不动似乎还在晃神,心里一紧,正要抬手托着他的脸侧唤他的名字
然而还未等她把胳膊抬起来,诸允爅便一把扣住杨不留微微挥动的手腕,他的手在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力度,只是把她的手腕抠得死紧,紧到指尖凹陷处沁出了血痕。
杨不留松了半口气,分毫未挣的在自己手腕上搭了一眼,俯身看着他的眼睛,“看看我,还认得我是谁吗?”
杨不留依稀记得肃王旧伤未愈烧得糊涂那次,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呢喃不止。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眼眸紧闭的脸上却是万分痛苦杨不留那时便知,他心里许是藏着一块平素遮蔽得恍若无事的禁处……
如今看来,十之就是因着那次的背信弃义。
诸允爅眼底血色尚未褪尽,浊气却已散得清明。他极难看的笑了一下,被嘴里的药丸苦得垮下脸,耳朵还是听不大清,但好歹懵懂着缓过神来,由着杨不留把他牵回屋,转身之前挥了挥手,让齐天乐歇口气,去把在北城门跟着广宁府总兵巡逻的岳无衣白宁叫回来,这才颓丧的伏在桌上,松开被杨不留手腕上的血沾得粘腻的手,一脸要哭的表情。
杨不留没给他忏悔的机会,直接就把被他抓破的手腕背到身后,脸色凝重的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听不见声音?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诸允爅愣了一瞬,在杨不留不容回避的目光里无处躲藏,半晌之后,惨淡的笑了一下,“以前不是很严重,就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当晚会听不见声音,但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好了……太医看过,没甚么问题。你那个药丸挺管用的,再给我几颗呗”
杨不留听出他言外之意想让她回避,但她没动,冷着脸盯着他看,转身合了门,在他松了半口气的空档又在他跟前坐定他俩其实都有讳疾忌医的毛病,杨不留捏住诸允爅一个劲儿想藏起来的手腕,沉默半晌,低声道,“你现在跟我师父前些年失心疯未痊愈的时候很像,不是伤人就是伤己……我不能走。”
诸允爅挣扎了一下,慌乱的把手腕从杨不留冰凉的指尖里抽离开去,捂着脸艰难道,“没那么严重……可能就是没料到那叛徒还活着,一时有点儿……难以接受罢了。你这药是给言先生备着的?”
杨不留点了点头,“但其实很久之前就不需要了。我就是小时候看他发疯的时候太痛苦……”
她抿了下唇,不吭声了。
诸允爅抬手在她脸上蹭了一下。
肃王这会儿三魂七魄归了位,五味杂陈地看着摆在桌上被他捏皱得一团乱的信笺,焦躁得想薅头发。
起初杨不留单凭乎噶尔从西北跑到广宁府避难之事,推测北境也与他有所勾连,诸允爅认可,却算不得尽信。孰料,时隔已久的这封密报竟阴差阳错成了佐证诸允爅当时亲自斩首叛徒绝不会错,如今乔唯“死而复生”,不管是易容诈死还是借此设陷,拓达与西域细作勾结,注定会成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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