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萧索刺骨。
辽东都司至北直隶的官道一马平川,肃王只在两处驿站稍停半刻替换良驹,飞奔不到两日,便随累死的悍马,摔翻在贺兰山脚下的西线营地门前。
天边夕阳暗淡。
营地门前的巡卫被这个灵巧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儿稳稳起身站好,先在自己泥球似的脸上摸来摸去的“齐天乐”吓了一跳,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去找叶将军通禀,叶胥手底下那分不清长相的兄弟俩便闻讯赶来,架着正因两日未好好进食略有些腿软的“齐天乐”,利落的扔进了叶胥的营帐中。
帐中央摆着一张偌大的北境防线图,图前沙盘凌乱,大抵是营地里尚在善后的一次伏击受了憋屈,被叶胥撒火似的摔得一团糟。
“齐天乐”视线在帐中粗略逡巡之际,就听见充当屏风的防线图背后一随军的小郎中把五大三粗的叶胥好一番痛骂。叶胥闷不吭声憋了半晌,侧耳听见手底下那容貌相似的哥儿俩泄了气儿似的哧哧笑个不停,这才一嗓子吼出声,“罗英罗诉!笑个屁啊!再笑把你俩宰了喂狼!”
“齐天乐”略有僵硬的挑了下眉,捏着嗓子哑声哑气的问道,“叶将军怎么受伤的?”
哥儿俩跟齐天乐不太熟悉,只当他染了风寒不甚在意。罗英努嘴,目光在沙盘上一挑,“被一群贼耗子打了偷袭,胳膊被啃了一口”
话正说着,叶胥就吊着一只胳膊从防线图背后冒出了头,一手团着沾了血污的绷带瞄着就往罗英的脸上糊,布团刚一脱手,小郎中就抱着箱子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什么都能扔,败家不败家!”
叶胥万丈威严眨眼间碎了一地。罗英罗诉见大事不好抬腿就溜,小郎中也微微跟灰头土脸淡然自若的“齐天乐”点了点头,掀开帐帘踱着方步走了。
“齐天乐”端着唇角,似笑非笑的在那小郎中的后脑勺儿上多看了一眼,转而迅速执礼俯首然而他装模作样的话还未来得及脱口而出,叶胥已然捞起帐中长戟,单臂一夹,挑在他颈侧,微微眯了下眼,“你不是天乐。说!谁派你来的?”
齐天乐年纪轻,又有点儿胆小,几位将军说话声音大一些开口就要磕巴半句。他捏着嗓子学得再像,眸子里那点儿泰然狡黠也断然不会出现在小斥候的眼睛里“齐天乐”闻言低声一笑,反手抽出一玄铁匕首,在长戟锋刃上轻轻敲了一敲,“怎么,几个月未见,认不出本王的声音了吗?”
帐外逃出几步躲风头的罗英罗诉折返候在帐门口,似乎隐约捉到帐中有刃器撞击的铮铮声,当即沉着问道,“将军?有什么事吗?”
叶胥傻不愣登的看着诸允爅指了指贴合在脸颊侧几不可见的肉痕,又被他竖在唇上的食指震的一激灵,脸上的惊愕尚未褪尽,先平心静气的叮嘱帐外守门,而后方才扔开长戟,抬起吊在脖子上的手臂执礼跪地,“殿”
叶胥方辰俩人守着北境守得实在憋屈,主帅临时更替,孟歧仗着监军一职处处搅和设限诸允爅一路疾行,跟方辰打过一个照面,大致瞧得出东西两线的处境相去不多,都是咬着牙顶着这些个天杀的内忧外患。
诸允爅摆手笑了笑,在他冷彻的甲衣上捶了一拳,“虚头巴脑的礼数就免了天乐跑到广宁跟我说了这边的形势,我实在放心不下,回来看看……除了你跟方辰,断不可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我的身份。”
“明白,乔唯在这儿,估计就盯着您露面呢……”叶胥拍了下胸脯,信誓旦旦了一瞬忽然又问道,“不过殿下,主营那边您去了吗?”
“去那儿作甚么?看着孟歧祸害镇虎军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诸允爅眉头微微一蹙,无奈的叹笑一声,“况且一军主帅只能有一个,多了不就乱套了么?主营那边的决策如果没有致命的差错,我不会参与的……我的路数乔唯太清楚,一旦被他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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