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又一遍的在肚子里打腹稿。
……他早先便同杨不留提过带她回京一事,她没应也没否,只是很犹豫。
杨不留对于前路未卜无甚踌躇,可她担心言归宁没人主动提及他的病症如何,可就连宋来音都察觉到他身上不对劲,连往日的求抱都不许。
这一走,生死当真是全由天意了。
言归宁自己对此看的很淡。
他那日欣然接受了肃王殿下托关系多捎回来的一份加盖了刑部大印的布告,转身便把澄清了当年杨謇旧案和山寨灭门惨案的消息烧给了亡灵。
此后他便像是没了执念也没了心结,白日里不是昏睡就是发呆,就连当夜诸允爅在饭桌上试探着提及回京之事,这位历来跟肃王针锋相对的言先生竟也满不在乎,只问了杨不留一句,“你想跟他走吗?你要是想的话,我正好同你们一路出城。”
杨不留愣了愣,手里的筷子一抖,忽而意识到,生离死别和分道扬镳竟只在咫尺之遥。
抛开破土而出了没多久的情愫,她时隔三年有余,再一次尝到了被人无故割舍抛弃的苦楚。
她一直觉得街头巷尾嚼舌根说她是“天煞孤星”的说辞其实也没错,待她好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她而去难以善终,可不就是邪性么。
言归宁算得上是杨不留半个亲爹,耳清目明地察觉到杨不留稍微黯淡的眸色,翘起筷子末端挠了挠鬓角,又宽慰了一句道,“你娘从应天府来,你回应天府去,理所应当的,你还担心甚么?”
“我不是为了我娘……”杨不留眉头皱了一下,“……你说同我们一路,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言归宁面色如常的给半晌没动筷子的杨不留挑了块没刺儿的鱼肉,然后意有所指的看了规规矩矩坐在一旁不敢吭声的肃王一眼,“我跟你爹早先就说好了,如果你心有所属,这人又恰好值得托付,我们俩就可以卷了你的聘礼游历江湖虽说他先走一步,可事到如今,山寨也好,杨謇的冤屈也罢,都已经得以昭雪,我也算不辜负你娘亲的嘱托,可以交差了事了。”
杨不留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虫蝇,“可是……”
她刚开了口就莫名其妙的哽住了,喉间的话上上下下的说不出来,言归宁索性把她所有的关切都噎回她的肚子里,“什么都别说,说什么也都没用……你也别怪我旧话重提,我是土匪,杀人劫道的事儿我都干过,十八年前我就是死有余辜,早就该死,没甚么可托辞的。”
言归宁咬了下后槽牙,横着心肠想把杨不留从他这老弱病残身边推开,“杨謇光明磊落了一辈子,为了当年被土匪搭救的恩情犯了大错,保了我一命,结果阴差阳错,末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不管怎么说,冤情已雪,我这条命能撑多久全由老天爷你要非让我跟着你,那也成……我干脆到京城的衙门里自首,土匪嘛,杀人放火劫道敛财,这罪名落实,死得更快。”
诸允爅轻轻叹了口气。
千言万语,于言归宁也好,于杨不留也罢,广宁府总归是个伤心地,连块期望着叶落归根的故土都算不上最亲近的人成了孤妄的野魂,连可以留恋回忆的过往都蔓延着血色,日子久了,猩红黯淡成黑,无论如何擦拭抚平,都是刻入骨髓的钝痛。
一顿饭吃得人周身疲倦不堪,早有预料的岳小将军和白宁在隔壁吃饱喝足偷偷从帘子后面冒了两颗脑袋,被言归宁逮了个正着,捧着一摞碗碟赶去后院,回身把沉默不语的两人按回去坐下,犹豫了片刻,低声道,“这事儿启程的路上可能不方便说,如果去到应天府,有一件事儿你们两个得知道。”
杨不留这会儿郁闷得神思恍惚不在家,抬眼懵懂的看了言归宁半晌,倒是一旁的诸允爅沉吟片刻忽而问道,“先生是想说……方苓?”
言归宁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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