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的余韵,依旧不时从远处王宫传来。
临近爵馆边缘,墨如有些出神。
最初的刺杀,那名寒气森森的老者,多半并非来自于安格斯之手,毕竟事发仓促,身边可调动的力量有限,既已分出一个伯级在亚伦那里,就很难再有余力。
撒弥修斯家族树敌众多,让他即便排除一个,也很难锁定凶手,况且其中又分作敌对与死敌两种,而前者未必便不会觉得杀掉自己这个下一任撒弥修斯,会不值得打破以往的原则。
变生肘腋的仓促时机似乎成为了一面镜子,镜子对面是王城中各方势力所作出的反应,映照出的,则是其对撒弥修斯最为真实的恶意。
“而这一切又被谁看在眼中?是否也在子爵的计划之中?”
他这样想着,然后有些意外地看到了一个风度翩翩地身影。
“才想着若就这样没能同奥古修阁下告别,可实在太过遗憾,没想到便遇到了阁下,真是在下幸运。”菲谱朗奇彬彬有礼地说道,即便身处如今乱境,一身礼服样式修身衣衫依旧整齐雅致。
“菲谱朗奇阁下这是要回去中部了吗?”
墨如同样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然后装似无意地问道。
便见菲谱朗奇耸了耸肩,英俊面庞上露出足以令不知多少贵族少女为之倾倒的迷人笑容:“谁知道呢?大概还会在北部走一走吧。或许还有机会同阁下再度相见也说不定。”
“那倒是求之不得,能够和阁下这样风度才情出众之人成为朋友,可是让许多北地贵族羡慕地事情呢!”墨如笑着说道,然后目送对方告辞离去若有所思。
变乱是永恒的标杆。
剥去外强中干的外壳,暴露出贵族的真正底蕴。
唯有底蕴深厚,才足以立身此时此境,尝试于局势之中掀起涟漪,至少依旧保持从容。那么,这名来自中部的贵族,依仗的是什么?
并非所有的疑惑都可以得出答案。
对于墨如而言,似乎自在这世界第一次睁开眼,便身处放佛所在古堡常年缭绕的浓雾,极力拨开一片,却无力发现迷雾的积淀远比自己的速度要更快。
故而,当他走出爵馆,巴尔几名熟悉侍从映入视野,便至少要从他们口中,得到姑且当前之事的解释。
王宫。
老国王手中握着镶嵌宝石的权杖,坐在光线昏暗的王座之上。
这是一处密室。
王室最后的庇护所。
建造这座石室的工匠,早已随同所知道的秘密一起,埋葬在了这座王宫的地基之下。
除了多年前那次惨烈的王室内乱,这间甚至普通王子公主都没有资格知晓的密室,没有让任何一位知晓它存在的核心王室成员失望过。
带着王冠的老人有些出神。
上一次使用这里,还是遥远却清晰的幼时。他被稀里糊涂地带到了这个从未知晓的地方,昏暗孤寂的数日时间后,打开石室门扉的陌生面孔将心中满是恐惧的他领到了那张王座之上。
自己活了很久。
久到那个明目张胆站在自己身后由陌生一点点熟悉到刻骨铭心之人在自己眼前不甘的死去,久到王室血脉纯粹无比而在出生时便被自己欣喜不已寄予厚望的长子已经死去多年,久到王国贵族已经淡忘了曾经王储的名字,久到自己由傀儡变为王国子民眼中理所当然的国王
些微的震动,沿着地面蔓延,连这座隐蔽石室之中,亦可以隐隐感知。
这便是公级的可怖。
一生修为顶点仅是子级却在这张王座上坐了数十年的老人裂开不再充盈而有些干瘪嘴唇,不知在嘲讽还是羡慕。
他知道,这一次,决定这次结果的,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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