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雾晴,夏雾雨,秋雾日头晒死人,冬雾雪封门。
上辈子的今夜,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突降,短短几日,覆盖了南朝的半壁江山。一时间尸骨遍地,流民如山,怨声载道直逼皇城!圣上大怒问罪,择良辰观天象的钦天监自是难逃罪责,连砍了三颗人头挂于午门,方平民怨——而这则谚语,便是自那时候流传开来。
没有人知道,这一世,这一条尚未出现的谚语文初早已知晓,而这场无边无际的苍茫大雪,正是她一直在等的东风!
幽黑的巷子里,文初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着片片“东风”飘飘悠悠地落下来,心里那憋屈就别提了,“这下好了,毒发了,动不了了,东风来了,天快亮了,马上封城了,被包饺子了,小命要没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再周密的计划,碰上这样的操蛋事儿,都得玩儿完。
远方传来若有若无的惊喜叫声,是教坊司的火终于灭了,文初苦笑一声,已经可以预见到接下来的一切,她逃跑的消息传至官府,到时城门一关,这屁大的镇子里,她这浑身无力一动不能动的逃犯,无异于瓮中之鳖。
哦,不对,恐怕被找到之前,她已经冻死了。
苍白的唇哆嗦着,她冷的直打颤,满头满脸都覆上了一层雪沫子,冰冷的雪水沿着皮肤钻进身体,四肢百骸都麻木到失去知觉。文初强迫自己不要睡,睁大眼,眼睁睁看着大雪将她掩埋
仿佛只是小片刻。
又好像过了十年百年那么久。
耳边依稀有车辙声遥遥而来,在风雪呜呜中听不真切,她迷蒙里甚至怀疑是自己的求生太过强烈而产生的幻觉。
对,求生!
十年囚禁,一朝重生,难道又是一样的结局么?
不!
求生的信念涌动在胸口,文初从深埋的雪地里努力抬起头,是马车!不是幻觉!巷子的另一头,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轮转动着在她的瞳孔中放大,文初咬着牙抬起重若千斤的手,攥住一团冰冷的雪捏成雪球,用力之大,冻的紫红的青筋几乎要裂出手背,狠狠抛向转动的车轮!
咔——
中了!
一声轻响,雪球卷进轮里,在黑暗的夜中溅起零星雪白的冰花,极为显眼。
“什么人?!”马车轻轻一颠,车夫拉紧缰绳。
“阿言?”车厢里响起一声淡淡的男音。
“公子稍候,属下去瞧瞧。”车夫跳下马车,谨慎地朝这边走了过来,离着尚有三丈远,他再次大喝一声,“什么人?!”
可惜的是,刚才那拼命一丢,力气已经用尽,别说回话,连视线都一丝丝涣散开来。文初看见的最后一幕是,一道颀长的模糊身影掀开车帘走了下来,一步一步踩着深雪走到近前。
这人的后方是一片浓墨般的寒夜,纷纷扬扬的雪落下,原是个地狱般的幽冷之感,然,她却觉得此人气息温润,竟有种大悯于世的安定。让她焦躁不安的心一瞬平静,连突如其来的失明,都能淡定以对。
她听见第三人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公子,左不过就是个流民,谁晓得是死是活,您”
“无妨。”耳侧男子依旧嗓音淡淡,“天寒地冻,李大人莫下来了。”
“公子慈悲为怀,下官惭愧啊。”说完,竟真的没再传来下车的声音。
男子发出一声轻笑,意味不明的,仿佛从天边而来,文初感觉到他蹲身靠近,一只手探到鼻尖,好闻的檀香气混了点酒香的馥郁,让她思绪一松,不受控制地微醺入眠。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伸长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齿下触感温热,回光返照一般的,她用力之大,竟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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