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石火光间,夏仲春伸直手臂将婴儿举过头顶,自己重重地摔进河里,河水很深也很凉,她用力仰着头才使自己的鼻子嘴巴露出水面。
“小姐,我这就来救你!”腊梅一急就要跳下水救人。
“别下来!”夏仲春厉声制止她,“我没事,能自己走上去。”话说得轻巧,实际上并不轻松,因为脚底下全是滑溜溜的污泥,一脚踩过去陷进去拔不出来。而手上还有几斤重的婴儿,更使她步履维艰。突然,她绊到了一块石头,双腿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还呛了一口水。
“小姐!你等我,我水性好!”腊梅脱了鞋子就要下水。
“别下来!”夏仲春说:“这里水深,你下来也没用,只能让咱们两个都陷在这里,你快去路边找人帮忙!”河水冰冷刺骨,何必再拉一个人下水呢。
“哎,我这就去,小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腊梅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顾不得穿鞋,往大路上一阵狂奔,边跑边喊救命。
说来也巧,竟然让他遇到了出门访友的夏之时。他原本今天应该去城外一位朋友家拜访,这位朋友是个大夫,他到了朋友家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请这位大夫朋友出急诊。人命关天,他让朋友赶紧去救人,然后自己坐着马车回来了。
胡叔眼尖,大老远就看见一个姑娘边跑边喊救命,他们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大事,急忙驾车过去,走进了才发现是腊梅,一问之下得知女儿掉进了河里,他直接跳下马车往河边狂奔。
跌跌撞撞地跳下河,拽着女儿的胳膊往岸上走。
夏仲春:“爹,我没事,就是手上没劲了,你抱着这个婴儿,我自己能上去。”脚底下踩不到实地,她被水流冲到了河中间,只要将手里的婴儿交出去,她就能自己游上岸。
夏之时身高腿长,将婴儿举过头顶,见女儿真的能自己游上去,才稍稍放下心来。
父女两个带着一身沉甸甸的河水上了岸,胡叔立即将婴儿接过来,腊梅蹲在夏仲春跟前替她拧掉棉衣里的水,厚重的棉衣吸饱水,得有十几斤重,她们拧了一波又一波,冻得手都红了,脚底下还是有水在淌。
“在这儿不是办法,咱们还是先进城吧。”胡叔提议。
当务之急是换一身干燥的衣服,几个人爬上车,胡叔将婴儿交给腊梅,一甩鞭子,催促着马儿赶紧跑。
回到家又是一通忙乱,夏仲春换掉一身湿衣服,又在被窝里暖了好久,青紫的嘴唇才恢复正常,“爹他怎么样了?”
“老爷正在自己房间里呢,应该没事,二老爷已经去请大夫了。”
“抱回来的婴儿呢?”夏仲春边擦着潮湿的头发边问。
腊梅往火盆里加碳的手一顿,“我说了你别伤心啊,那孩子已经死了,可能在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话是沈青青说的,她接了侄女儿的嘱托,亲自照看这个弃婴,可已死之人又怎么救得活?
夏仲春拿着毛巾的手一顿,叹息一声:“我们还是去晚了一步。找时间让胡叔把她送到义庄去吧。”弃婴没有棺材,没有墓地,死了之后会被送到义庄火化处理。
“嗯,知道了。”腊梅心中忍不住赶到惋惜,大冬天的父女两个都跳进河里也没能救活,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不多时,董大夫几乎被夏仲信架着胳膊架过来,他先去看夏之时,见他有些咳嗽,开了一副药方说:“将药三碗煎成一碗,每日三次服用,里边加了甘草片,是治咳嗽的,这些天不要出门受风,注意保暖。”
到了夏仲春这里,症状与夏之时一样,只是没有咳嗽,他懒得冲开药方,“两人一样的药方即可,药方里有甘草,夏小姐喝了可以预防咳嗽,若是不咳嗽又不喜欢甘草的味道,去掉这一味就是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