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给要了过来。只是现如今还在走流程,向上头申报,估摸着再过几日,秦娇娥便能来开封府衙就职。
眼下听得周文棠问起,徐三点了点头,也不隐瞒,平声说道:“是个同乡,我瞧着可用,人也是在,便跟大理寺少卿要了过来。现如今在开封府衙,我审大案要案,凡是出了人命的,都归我管,罗砚审剩下的,有那我不想牵扯的,我也全都推给她。”
她稍稍一顿,又继续说道:“只是罗砚这人,虽说公平无私,不偏不倚,铁面御史一个,但她有时候,还是按着自己心里的道理走,有那么几次,没按着律法判,量刑过重,让人告到了我这儿来。我那同乡懂律法,能在旁边帮扶着她,如此一来,便能少些纰漏。”
方才二人一个译经,一个小憩,只闻纷纷霰雪落,远离红尘之嚣扰。然而周文棠却将这般的局面打破了,提起了官场之事来,徐三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这心里,却是没来由地有些失落。
她斜倚软榻,把玩着自己的发丝,瞥了周文棠的宽阔的后背两眼,接着又听得男人沉沉说道:“金元祯那日跟官家提的皇商之事,你当时也在场,可有甚么想法?”
按照从前的规矩,但凡是金人,就不得跨过边境一带,最远也出不了燕云十六州。金元祯也清楚,若想扩大这个范围,实在难以达成,说不定还会惹恼大宋,他便退而求其次,想出了别的主意来。
金国拟将设立皇商,垄断外贸,寻常人等无法跨过燕云府,但是皇商,却可以在每年的某几个月,来到大宋内陆经商贸易。他倒是有诚意的很,还说这皇商的名单,皆会呈献给官家,由宋国审定。
眼下两国正在合力攻打西夏,金国虽只出了三成兵力,但若是少了这些人马,战局便会立即向西夏倾斜。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金元祯所提出的主意也并不过分,官家自然也有些意动。
徐挽澜听得周文棠之语,叹了口气,缓声说道:“金人狼子野心,断然不可轻信。依我之见,他们上赶着来和咱们结盟,说不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探探咱们的底儿——盔甲、武器、兵力、兵法他们全都摸清了,为的就是‘知己知彼’。派三成兵力,拿到这么多情报,这买卖可真是不亏。”
“至于皇商之事,”徐挽澜微微蹙眉,“我倒是猜不透金元祯的目的。”
周文棠眼睑低垂,掀摆横卧于榻上,靴履搭在榻外。他面色沉静,微微闭上眼来,薄唇微启,淡淡说道:“蒲察晃斡出,也在皇商之列。”
徐挽澜一惊,蓦然忆起那双炽热而又赤诚的琥珀眼眸,心中所思,甚是复杂。
她骤然倾身向前,靠近周文棠身侧,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沉声说道:“中贵人信我,我既然说断了,那就断的一干二净。他便是来了京都府,我也只当他是陌路,绝不会再有一分牵扯。”
周文棠默然半晌,缓缓睁开眼来。
他眼睑低垂,扫了两眼徐挽澜放在他胳膊上的手。
她那小手,手指纤细,可手掌却又有些肉鼓鼓的,也不知若是把玩爱抚起来,该是何等滋味。那手儿和那漆黑大氅搁在一起,黑白分明,显得愈发白皙,仿佛连帘外的细雪都比了过去。
他扯唇一笑,淡淡说道:“只是你有所不知,之后金元祯又递了一份单子。蒲察晃斡出,却是被剔除了去。”
徐挽澜心上一惊,立时有些担忧。
蒲察被除名,乃是出于甚么原因?是因为他也决心要和她断个干净,因而不想见她?还是说,是他太过忙碌,无暇于金宋两地来回奔波?又或者是他和金元祯之间,生出了甚么事?
她虽对周文棠起了誓,定然要和蒲察一刀两断,但她对那个异族男子,虽远远称不上爱,却也是她真心喜欢过的。蒲察的安危,依然是她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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