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攀龙见明主(二)
爱欲莫甚于色。
这六个字, 乃是佛家用来劝人莫要沉湎于色的。但在周文棠看来, 却有更深的意味。
见色而心动,心动而气浮。若是这爱, 乃是因色相或欲望而起,一旦色相衰老,欲望消退, 以此为根基建立起来的爱,便也会于倏然间轰然倒塌,荡然无存。
他静静地看着身侧的少女, 今日的她铅华不染,身着常服,裹着件厚实袄裙, 发髻不似平常那般高高束起, 青丝长发披散而下, 宝髻珠花, 翠玉闲淡,少了几分为官时的肃正, 多了些许少女的俏丽。
在周文棠看来, 她比他小了十余岁,虽说平日里为人处世,甚是老成干练,但她到底还是有些心性不坚。
徐三当宋祁是个无知无识的孩子, 哪知在周文棠的眼中, 她也不过是个心粗气浮的小女孩呢?
徐挽澜见他盯着自己看, 没来由地感觉面上发烫。她试着想收回腕子,可男人的手却箍得那样紧,指间薄茧亦在她的腕上微微摩挲,她挣了两下,却都未能挣开。
外间风雪大作,树杪堕飞羽,檐牙挂琅玕,二人倚在云纹暖榻之上,呼吸相闻,发丝相接,挨得这样近,竟是一时僵持住了。
徐三拿不定他的心思,手上便泄了劲儿,也不再想着挣脱,手腕一搭,便靠在了他手心里。
周文棠回过神来,淡淡松开手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拢着黑色大氅,稍稍坐直身子,转而沉声说道:“最近都做了甚么好事,和我一一说说。”
徐挽澜随意应道:“我还能做什么?不过是去官家跟前露个脸儿,再去府衙里头,审审案子,处理处理公务,再跟底下人周旋一番。幸而我那两个副手,一个罗砚,虽说性子还是那般不咸不淡,但也与我亲近了不少,至于另一个,那姓尤的妇人,她是官家派来的,虽说官腔十足,正经的老油子,但好在也知礼数,中规中矩,惹不出乱子。”
周文棠静静听着,缓声说道:“我听说,你从大理寺右寺要了个人?”
周文棠提起的这人,正是秦娇娥。
秦小娘子去了大理寺右寺之后,乃是从位阶最低的员役做起。她出身微末,虽说对于法理也有几分钻研,但在为人处世上,却远不如徐三圆滑。
起初到了大理寺,她干劲儿十足,熬更守夜也要将手头的活儿给做好,哪知她那上司看了之后,却是不咸不淡,不夸赞也不贬损,实在让秦娇娥觉得有些受挫。
她十几岁时,也是心高气傲的小娘子,可当讼师的时候,遇上了徐挽澜,后来去庐州读书,又见识了不少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再来了开封府内,更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一切都让她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那所谓骄傲,更似是眼高手低。
进了大理寺后,她拼命努力,一心想要求得上级认可,可是她却没有料到,如此努力了数月之后,得到提拔的,反倒是另一个敷衍了事的同级。
秦娇娥抗压能力不行,一跌了跟头,就锋芒挫缩,跌而不振。徐挽澜见她独身一个,远离家乡,在这开封府中谋生也实属不易,便抽出空子,与她吃了几回酒,言谈之间,也试了试她在大理寺中的长进。
秦娇娥有两个优点,一来,她做过讼师,虽说在辩讼在比不过徐三的剑走偏锋,但她对于律法的熟悉程度,要远远胜过大部分三法司的官员。二来,秦娇娥认真,对徐三服气,听徐三的话,这就占了一个忠字。
有言道是“高树靡阴,独木不林”,徐挽澜身处这官场鬼蜮,自然不能独身孤立,她必须要有可以倚仗的伙伴,可以放心差使的下属。
便是出于这般考虑,她私底下跟那大理寺少卿吃了几回酒,说秦娇娥是自己老乡,有同乡之谊,便将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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