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婧宜住的院子最偏,离宋三太太的院落正是个斜对角,走了两刻钟,她腿脚都冻木了才算进了屋。
屋里也没宋三太太的屋子暖和。
宋三太太再不得宠,那也是三太太,可不是孟婧宜这无依无靠的小孤女能比的。
林氏一边叫小丫鬟素黍去打热水,一边替孟婧宜脱了鞋袜,心疼的道:“姐儿的袜子都湿透了,这脚冻得和冰砣似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生了冻疮”
言外之意就是宋三太太人都没了,她非得过去磕头做什么?又没人瞅见,尽心也白尽心。
连乳娘都这么势利,孟婧宜越发心寒,她板着小脸道:“哪就生了冻疮,妈妈也太小题大做了。”她晃着小腿,有意无意的躲开林氏的手,道:“天不早了,妈妈累了一天,早点儿回去歇着吧,叫素米过来服侍就成。”
林氏怔了一怔,抬头看一眼心性玲珑的孟婧宜,叹口气道:“姐儿别生气,是奴婢说错了话,不是奴婢心毒,实在是这府里人心叵测,姐儿分明是好心,可不定传出什么话来。”
孟婧宜还小,自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况且毕竟是姑奶奶的女儿,府里下人们虽说趋炎附势,见人下菜碟,到底不敢当面说什么。
可林氏就不同,她不过是孟家采买进府照顾孟婧宜的,因孟家夫妻俱都离世,宋恣倩临终托孤,她才抛家舍业,跟着孟婧宜进了宋府。
不是宋家的奴才,却领着宋家的月钱,不尴不尬的身份就让人看轻,宋府的下人们明里暗里都是歪话,指桑骂槐说她是来宋府打秋风的。
这几年宋家几位爷渐渐长成,丫头们时不时轻蔑的说起谁谁又勾搭了哪个爷做了通房,哪个不知深浅,生了不要脸的心思,已经被太太发落了,林林总总,都是不屑之意。
说就说了,眼睛还要盯着林氏,好像孟婧宜循着旧例,已经做下了什么不才之事一样。林氏气苦,偏又不能辩嘴,只盯紧了孟婧宜,不肯叫她行差踏错,被人拿了把柄。
大房就不说了,大爷、三爷俱都到了知人事的年纪,身边早就安排了通房,又有大太太把个内院把守得风雨不透,别人休想近前一步,二房的四爷是二太太的心头肉,更是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反倒是三房的六爷宋宁瑜是个爹不疼娘不管的肥肉,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打着他的主意。
这回三太太一没,只怕有更多的人蠢蠢欲动,林氏就怕孟婧宜和宋宁瑜接触的多了,会让人说出难听话来。
孟婧宜不是不懂林氏的苦心。
林氏对她算是尽心尽力了,毕竟就是奶了她几年的情份,只可惜她只是个妾,本身在府里就不得势,更不能带着她,没两年她就病故了。
孟婧宜抿抿唇,软了声儿道:“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
她这一服软,林氏倒差点儿掉下泪来,道:“是太太人好,奴婢就算是为了太太,也一定把姐儿看顾大。”
林氏的理想很低微,其实孟婧宜的理想也不高远,不过有上一世悲惨命运比照着,她可不相信“好人有好报”这回事。
她就想顺心顺意的嫁给宋宁瑜,过段安稳的日子。
倒不是宋宁瑜多有前途,也不是宋宁瑜生得格外俊逸,更不是宋宁瑜对孟婧宜有多好。说起来理由都可笑,就因为宋宁瑜脾气温和。
她想过,性情温和的人心一定是软的,哪怕不喜欢她,可只要娶了她,就算不闻不问放在一边,可在这府里也不会多苛待她。只要有个正妻的名份,她不去挫磨别人,但也不至于被别人挫磨。
可一想到三太太,同样是正妻,还是贵女呢,不照样被个妾室挤兑成这样?
孟婧宜不愿意再回想从前的恶梦,当下轻吁一口气,乖巧的任由林氏把她冻僵了的小脚放到了热水里。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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