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哭,反倒安慰起叶疏烟来。
明明是他在怕,却用细细的手臂搂住了叶疏烟的脖子,拍着她的背。
叶疏烟将他的手塞回被窝,将被角掖好,笑刮他的鼻尖:“你这么小,能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难看了?再说,皇上要爱护的是天下黎民,不止我一个。好了,别胡说啦,快睡吧……”
芭蕉叶在风雨中摇曳着,响雷时,狰狞地映照在窗纸上,扰得叶疏烟睡意全消。
一层秋雨一层凉,立秋之后,中秋便不远了,那正是选秀之期。
二夫人和沐春二人张罗了叶疏烟进宫所需的一些东西,更多的,还是准备好了足够的银两。
秋风乍起的时候,一辆宽阔的马车停在了叶府门外。
羡鱼哭闹着,拽住叶疏烟的衣角不放。可他又能怎样?留不住叶疏烟,也不能和她一起入京。
二夫人含泪将羡鱼抱住:“鱼儿,你怎的这样不懂事……姐姐已是皇家的人,咱们得盼着她一路通达,平步青云。这样的好日子,不能哭……”
羡鱼抽噎着顿住了哭声,放开了叶疏烟的衣袖。
叶疏烟紧紧握了握他的手:“总有再见的一天,只要鱼儿快些长大……”
沐春提了箱笼,扶着叶疏烟上了马车。车马辚辚,羡鱼的嘶声呼喊、二夫人的柔声安慰,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沐春坚持要送叶疏烟,但也只能送到州衙外。
叶若尘早早等在了那里,看到叶疏烟下了马车,微笑着接住沐春拿下来的所有行李。
沐春交了行李,拉住了叶疏烟的手,哽咽地道:“小姐,沐春不能再侍奉小姐左右了……这世上人心难测,你要处处小心。”
叶疏烟投入了沐春的怀里,轻声道:“沐姨,你这一生,为我娘和我做的已经太多,往后也该享福了。烟儿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该说的,该交代的,这些日子,都似乎已经交代完了,可是沐春还是不放心。
叶疏烟就像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宫中人心诡谲,她就是交代的再多,也不能放心的。
叶疏烟侧头靠在沐春的肩膀,看到她藏不住的白发,一阵心酸。
叶若尘在一旁提醒,该进衙门里去了。
叶疏烟这才放开了沐春,叫她乘刚才的马车回叶府去。
沐春点头答应,却让马车先走,她则躲在了州衙门前的大柳树旁。
看着叶疏烟迈步走进衙门里,沐春忍着没有流泪。
大夫人死的时候,她已经哭伤了眼睛,现在还不到四十岁,看东西就已经模糊不清。只是平日瞒着叶疏烟,没有让她发觉。
现在她不肯再哭,不想让泪水模糊了眼睛,她只想多看看那从襁褓中带大的小姐,哪怕是她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的虚影。叶疏烟看着自己指头上包裹的厚厚纱布,念及叶若尘二十五岁才有了孩子,念及父亲和魏大人同朝为官,念及叶家这日子还要过……她终究还是将自己的一腔愤恨,强压下去。
“派人出首报官,惩办彩雯,找回库房失物。如果银号里的账目也有亏空,就给魏风荷一个机会,将亏空补上。二娘以为如何?”
二夫人见叶疏烟的神情,由委屈转为刚毅,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老爷若知道你今日的决定,必然会知道,烟儿长大了,能当家了……”
当家之难,难就难在要以家和为重,名声为重,平安为重。
民不告、官不究,只要没人追究魏风荷的罪责,官府也会乐得清闲,草草结案。
告辞离开了明华厅,叶疏烟伫立在回廊上,深深地呼吸,仿佛要将所有的郁闷都吐出来。
她自己所受的委屈,可以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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