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绣春刀下的亡魂,神色随之沉了沉。一个守法好公民真的成了侩子手,她愣愣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心头说不出的怅然。
许久后,她话音里甚是落寞,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的面容,“大人,杀了人是不是注定当不成好人了?”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牧容愣了一记,眸中闪过一股异色,稍纵即逝,变得脉脉轻柔。这样迷惘的疑问他格外稔熟,在他亲手杀掉第一人时,他也这么问过骠骑大将军。
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大雨瓢泼的夏季,那名敌国探子双眼圆整的倒在他脚下,脖子里噗噗地往外喷溅着血花。
心头稍感压抑,他深吸一口气,呶嘴示意了下墙壁上的影子,似安慰她,又似在安抚自己:“光明照在你身上就会投下黑暗,好人和外人的定义无非就是对方有没有触及到你的利益。一旦有损与你,好人也会变成坏人。”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卫夕,“行事的时候不愧初心,你便是好人,何必再顾他人眼中的你?”
见卫夕依旧是哑然失神,也不知听没听的进去,牧容没奈何的勾了勾唇角,暗绣飞鱼纹的皂靴向左侧一划,轻轻碰了碰她的脚尖。
“怎么了?”卫夕登时回过神来,仰头看他,那双小鹿眼里星辰闪烁,亮湛湛的煞是好看。
牧容滞了一霎,眉眼渐而变得谦和,徐徐地转移了话题:“你若真的害怕刀光剑影,那以后就不必压抑了。本官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保你平安,绝不食言。”
火光映在他俊美的侧颜上,那双秀长的眼眸悄然泛出内敛的精光。
卫夕懵懵地眨眨眼,方才的忧思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头顶。不知不觉中,她忽然想到了他那句状似表白却又似玩笑的话。
询问话萦绕在舌尖,她张了张口,复而又想到了什么,神色紧绷道:“大人,方才那玉面狐说有不少人要取你脑袋,这是真的吗?”
牧容闻言情绪渐敛,面上波澜不惊,并不打算掩饰,“锦衣卫视皇权为尊,缉查打压各地崛起势力,无论对方是好是坏。这番烫手货必然会让人对我恨之入骨,勾结武林中人亦或是暗养杀手,想要取我脑袋的人不在少数。”
卫夕哑然,常年在刀锋上行走,稍有不慎那死的便是自己。如此看来,牧容横竖看起来都是个恪尽职守的人,可伴君如伴虎她真怕他最后吃力讨不到好。
牧容察觉到了她耐人寻味的眼光,失笑道:“别哭丧着一张脸,本官的脑袋哪是这么容易就取走的。”
他笑的和煦,跟那带血的中衣两厢映衬,强烈的反差让人心水微恙。
胸口那块巴掌大的地界遽然乱了拍数,卫夕慌乱的将视线放在火堆上,瓮声瓮气的支吾道:“大人一定不会死的”
柔艳的火光里,她面颊燃着轻微的酡红色,乍看起来流露出一丝娇憨美态的意味。
嗫嗫的声线传入耳畔,牧容难辨这话的真心实意,心海却漾起一层层暖融融的涟漪。他低头瞅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浸满了款款深情。
须臾后,他状似无意的敛了眼神,看向那尊蒙满灰尘观音像,声音无甚喜怒:“嗯,本官不会死的。”
他若死了,谁还能护着她?
夜色深浓,两人相继无言。
破庙里陷入了沉寂,卫夕困意上袭,眼皮开始打起架来。索性将脑袋靠在绻起的膝盖上,眯眼小憩起来。
半个时辰后,织锦蟒袍已经烤了多半干。牧容摸了摸,重新穿好蟒袍,又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臂。
火堆能带来温暖,也能引来危险。牧容正要扑灭它,余光却瞥到了蔫头耷脑的小人。
迟疑了半晌,他放弃了这个打算,猫腰将她抱起来。
卫夕睡得迷瞪,抬起惺忪的睡眼瞥他一下,复又阖上。牧容抱着她坐在墙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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