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地。
转瞬之间,已有二十几人稻草般倒下,众卫士都被他这种神出鬼没的刀法吓裂了肝胆,被他这种摧枯拉朽的攻势震散了魂魄,俱发出一声嘶喊,齐刷刷地后退,落出一片空地。
风碎云又出现了。他的枪樱忽地炸起,如同盛开的红花,雪亮的枪锋映着明灭不定的火把,闪烁出鬼火般的虚幻色彩。
他的枪似从天涯海角刺出,历尽雨雪霜华、风云变幻,不改初衷也不变其志,上天入地求之遍地寻找小顾那七尺身躯。
小顾反手又是一刀,一刀即七刀,七刀无一是虚刀,准确如白鹤啄食般地迎向枪尖。在一阵激越裂石般的声音中小顾借力前蹿,他不恋战,他跑,他躲,他避,但他不逃。有时前纵,有时斜跃,有是侧翻,有时依着地势踞高伏低,有时循着林木伫足转步,哪里有人,他就到哪里,却始终不与身后三丈远的风碎云交手。
可是他所过之处,身边的人就像拆线的木偶一样纷纷倒地。
风碎云目眦欲裂,瞳仁充血,所带之人死得七七八八,小顾却毫发未损。
他竭力去追,却追不上,小顾的轻功虽不比他高明多少,却绝对不比他弱。
他大吼:“别拆帮。”别拆帮的意思是抱团成堆。人多力量大,此时的分攻合围就是一盘散沙,反而给了敌人个个击破的机会。
果然剩余的三十几人就近聚堆,三五成群。
只有远处一个体形高大的胖子落了单,他是玄武堂的一名副香主,姓赵,手中使的是一把纯钢朴刀,眼见小顾向自己飞掠过来,一式“无边落木潇潇雪”横扫而出,招式威猛、霸道,隐然有开碑裂石之威。
小顾前掠的身子倏沉,整个人完全贴到地面,待到朴刀从身上扫空的时候,人又倏地一弹,就像踩在弹簧上猛然跃起,他已抢进赵香主的中门,手中之刀犀利无比切向他的左颈。森寒的刀光映得赵香主须眉皆蓝,甚至可以折射出他眸子里的惊惶和恐惧。
就在这时,他的腋下忽然钻出一个人,一个矮小瘦削的人,这个人躲在赵香主身后,甫一出现,双钩便已锁住了小顾的刀。
这个赫然是跟小顾打过照面的陈香主。
这个人老奸巨滑,智远谋深,他手中没持火把,故意躲到陈香主身后,而陈香主的火把前持,小顾迎面而来,自然是耀目生花,看不清火把后的情形。本以为必杀必中的一刀竟被锁住,小顾愣了愣,但这也是极短时间的事,他手腕一拧,一挑,锁势顿缓,他抽刀而出。
天上地下,还没有人的钩能锁住他的刀。
可就在这时,风碎云的枪到了。
这一枪刺得诡异而迅捷,完全没有利器应有的破空之声。
小顾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袭来。那种感觉犹如裸身站在严冬的劲风里,是一种椎心刺骨的寒,一种深入血肉筋骨的冷。
他怪叫一声,手中的刀脱手向后飞出,身子诡异地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侧空翻了出去。
他险之又险地避开这枝要命的枪,却没有躲开赵香主那柄重又劈来的“一刀斩。”他闷吭一声,两个起落,人又蹿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不知何时,落地的火把竟把地上的陈年积叶和腐草点燃了,熊熊地燃烧起来,一时之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残余的三十多人站在风口的方向,望着前面翻滚咆哮的焰火,比肩而立,生平初次体味到惨败的沉痛。夜色仍黑如燕翅,浓暗似血,不知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是进,是退?
难道就此揠旗息鼓、鸣金收兵,任由那受伤的敌人恢复重创卷土重来?
可是敌暗我明,却又损兵折将,如果鼓起余勇再战一次,这究竟是杀敌的机会还是敌人杀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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